二十年前,无忧城还叫做奉城的时候,强盗横行,土匪霸市。让在乱世浮沉中本就饱受苦难城中百姓,日子越发的难过起来,为奴为婢,任人宰割。百姓无力自救,只能日夜期盼着上天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许是百姓的祈求感动了上苍,真的不忍心继续看着奉城百姓受苦;又许是这世间因果循环,机缘巧合;竟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只身一人,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出现在城西的草棚里。
无人知道那人是如何通过那守卫森严的城门,入的城;又是如何躲过那凶神恶煞的强盗耳目,来到此处的;甚至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清,那夜,那白衣纷飞,站在皎洁的月下如同仙子一般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时众人皆是沉默,唯有一小男孩站了出来,说他愿意做那白衣男子的内应。
百姓唏嘘,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长期饥寒交迫,又生活在那强盗土匪的棍棒之下,他们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血性。他们畏惧死亡,所以宁愿在奴役下生活。
而那唯一站出来的小男孩,便是无忧。而那白衣男子,不知从何竟找来了千人的精锐,竟借着无忧传出的消息,真的收服了这百年冥顽的奉城。
据说,那日破城,无忧被土匪头子发现,做人质,带上了城墙。谁料无忧小小年纪,却铁骨铮铮,竟为了不成累赘,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这一跃,白衣男子再无顾忌,飞身接下了无忧。身后千人精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城防。
那日日落时分,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白衣男子看着无忧问道:“你今日为何要跳,不怕么?”
“怕,但一命换这城中千万人,划算!”
男子看着年纪轻轻却有着江湖豪气的无忧,嘴角上扬,又问道:“若今日在城墙上的不止是你,你这一跃,不是无济于事?”
“那我便先推下他们,再跳下去!”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向神情傲然的无忧,笑意跟胜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
“如此这城,便改叫无忧城吧!”
“这——”少年无忧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荣耀震惊了,脸上蒙上了一层粉色,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一笑,身上拍在少年肩膀,道:“你用性命守下的城,当之无愧。我会将我一身本事都交给你,让你有本事守住这一片土地。不过作为交换,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且这两件事,你不得告诉任何人。”
无忧脸上笑意瞬间化为了乌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如果我离开,这城,想必不出几日,便会恢复到从前一般。毕竟这世上,为恶之人可不止他们。”
……
第一,这个木匣子,你不能打开,但是你要帮我守住它,总有一天,它的主人会来把它取走。
第二,等你找到这个人,无忧城便是他的你必须倾尽所有,助她,哪怕是以牺牲无忧城为代价!就如我今日所做一般。
无忧想起那老头子的话,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站在林间,衣袂纷飞,人人都说他跟老城主如出一辙。他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两个条件他已经做了其一,还放了他们一次,这债就清了吧……
呵!无忧左手手指在下巴上摸过。他只是长得面善,还真当他是善人了吗?若她肯乖乖拿了东西走,他不介意放过她。但若敢干扰他,他冷笑一声,袖中的右手紧紧捏在了一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城西草庐失火,他从南木天下榻的客栈出来,便看到了火光,冲忙的赶了过去,大火烧的很厉害。他却不顾众人阻拦,冲进了那草庐。果然里面空无一人,他用湿布捂住口鼻,在屋中巡视了一番,在抖落的碎衣下。找到了半片似是地图一般的东西。
双目一眯,无忧快速拾起那碎片,冲出了火海的包围,那碎片痕迹模糊,似是放置了多年,还被火燎去了大半,难以辨认。可他无忧对这座城了若指掌,细细看了那纸片半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呵!没想到这无忧城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死角被他忽略了。原来那疯老头早就做好了要逃走的打算,在他眼皮下弄了出城的密道!
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无忧手指用力,将那碎纸片化为了灰烬。没想到他倒是了解自己,那么早就猜到了若他清醒,自己不会放过他。这么多年,不惜装疯卖傻,任人欺辱,让自己放下戒心。
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后来觉得,若那疯老头不出城,便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可偏偏他不安分。
那疯老头是除了他唯一了解无忧城的人,他绝不能这么放任他离开。多一个人了解无忧城,无忧城便多一分危险。看来还是自己错了,早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不然如今如何用有此种烦恼,担心那疯老头将事情透露出去。
柒月二人跟着唐玉德下到桥洞中,顺着地下河走出了无忧城,刚从地下进了城外的林子,十七便一眼看见了林子中,一袭白衣纷飞的无忧,冷眼看着他身后十几号人,抬手将柒月护在了身后。
“你怎么会在此?”唐玉德看着无忧,眉头皱起,他明明将那图纸都烧干净了,为何无忧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怎么?你很意外?”无忧看着焕然一新的唐玉德身旁站着柒月二人,眼中恼意一闪而过,而后双目微眯,露出寒光,看向他身旁的柒月,冷声问道:“你知道了?”
柒月不清楚他到底问的是什么,一路上怕引起他人注意,三人也没有太多机会说话,唐玉德只是初略的讲了下无忧的来历。但看他那样子,明显是唐玉德知道很多秘密。她目光扫过唐玉德,落于无忧那清俊却带着凶煞之气的脸上,没有贸然开口。
“哼!我本来想放过你,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便只能留下,或者死。”无忧哼了一声,神情里有些惋惜。
柒月蹙眉,却没来得及再开口,下一刻,便见无忧突然栖身向前,向唐玉德袭去。正不明所以,又见他掌风快与唐玉德对上时,突然掌心一转,袭向十七。
十七出掌对上,却因之前中了迷.药,在力道上弱了许多,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两步,再抬眼,便见无忧有力的手掌,袭上了柒月的咽喉。
“你不要乱来!”
看到十七同唐玉德脸上焦急之意,无忧心下却没有畅快之感。自己要对上他们二人,实在还是有些无力;以多欺少,又不是他所愿意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私事。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也要用女人来威胁旁人。
“没想到,无忧城主竟会如此愚昧,看不清形势。为了一点小谋小利,做出这般让人诟病之事”柒月任他握住了自己的命门,没有反抗。脖子上的力道不算太大,还是让她有些呼吸不畅,但她嘴角却上扬,带上了笑意。
虽然她此刻被无忧扼住咽喉。只要他一用力,自己便会命悬一线。但柒月却始终觉得,他并不会那么做。这人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否则也不会容忍他们几人活到现在才动手。
“你!”柒月那略带调侃的话,让无忧恼怒起来,活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渐渐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无忧城城主的地位,也不是在意这城拥有的滔天富贵。可他赌上性命换来的安定成就,凭什么一夜之间,便要为这女人倾覆整座城池!若是这女人死了,这问题就不会存在了,不是么?
明明只需一用力,这惹麻烦的女人就会死在他手里,可无忧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在犹豫什么?难道是放不下对那老头的承诺?但难不成真的要无忧城成为这女人的挡箭牌,陪葬品?
不!他不甘心!
无忧虽这般想着,手中的力道,却缓缓的松了下来。
可惊变也只在一瞬间。
嗖嗖两声,那本是跟着无忧前来的人中,一人应声倒地,虽避开了要害,那利箭却穿透了肩胛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十几个黑衣人,带着一股杀意,转瞬即至,眨眼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人!”
无忧城之人的功夫都不弱,可对上这群黑衣人,却都落了下风,无忧脸色一变,立刻松开了柒月的脖子。
转身猛然对上一柄森冷的短箭,冲着他的脖颈处,飞驰而来。
柒月感觉脖子上力道松了松,眼角瞥见寒光。抬脚对着无忧白色的长袍便是一脚。助他躲开了那射来的长箭。自己顺势打横了身子,躲开了另一只冷箭。
突如其来的刺客。让几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这是什么人?来杀你的?”无忧看不出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仓皇迎上一柄横砍来的长刀,抬脚狠踢上那蒙面人的胸膛,一个转身回到柒月身旁,有意无意的将柒月护在了身后。“想要你死的人还真是多!”
柒月一笑,戏道:“哈!谢谢夸奖,所以不多你这一个!”
蒋由杜威顺着打斗声而来,见到无忧和柒月在一起,冷哼了一声。暗道他们果真是狼狈为奸。盯着她背上背着的包袱,命令到:“上,将包袱抢回来,那背包袱之人!抓活的!”
无忧城的护卫倒下了几人,无忧又被黑衣人逼散开来,柒月身上有毒针,却无奈无内力,这远距离根本派不上用场。看着向自己逼近的一蒙面人,手中银针紧握,想着应对之策。看到那突然从林间冲出的毓秀山庄之人,心下苦笑,还真是祸不单行啊。眼睛一转,故意对着面前的蒙面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