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月7号,照王艺的说法,再过不了一个星期他就该离开了,届时,如果最后批实习生没有男生,那我也只能接受一个人住的现实了。
又是周六,幸运的是两天连休,说实话,因为这不固定的排班,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一周最特殊的两天休息了,虽然工作日休息时王艺也在宿舍。
跟着他玩了一天‘英雄联盟’,期间也将最近碰到的事情闲扯了下,他一心在游戏上,也没发表多少意见。很奇怪,整整一天也没有人来打扰,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吃晚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
宿舍里做饭还是少数,多数时间我们还是会选择到外面解决伙食。
这次刘正带我来的是个炒饭摊子。
炒饭摊子由辆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组成,停在家下午歇业的面店前,车头一块霓虹牌子,写着“绝味炒饭”四个字。车上架着一口锅,一排配料,香肠、牛柳、鱿鱼、泡菜、培根...还有他家的特色猪头肉炒饭,满满当当摆了三排。
我们去得晚,下班的高峰期已过,老板正往各个盒子里加配料,等待夜里那批吃夜宵的人。
“哎呦,王老板!很久不见啊!”看到我们走来,或者说是看到王艺,老板远远打起了招呼。
“呦,李老板!不忙啊?”
“什么忙不忙的,王老板来,说什么也得先给你炒!”
“李老板客气,客气了!就来份香肠炒饭吧,老规矩,微辣。”看得出,王艺跟他混得很熟了。
“好嘞,这位呢?来新舍友了?”老板说罢熟练地往锅里倒油。
“跟他一样。”我笑着点了点头。
听王艺讲,在他之前,201每一批住客都会光顾这家炒饭,用他的话说,已经成了201宿舍的传统,每一批新到的住客都会被老住客介绍到这个炒饭摊子。其主要原因就是相比周围其他几个摊子味道好点,老板也实诚,其主要还是,这炒饭最便宜的6元至15元不等,管饱,对于少有经济来源的实习生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新舍友怎么称呼啊?”
“我姓晨。”
“好嘞!记着了,前阵子跟他聊起,还怕不来人,你们201以后空着呢。”
“不会,不会。”我笑着说道。
“你们还来了其他人吧,这上一批的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你们那的人来的感觉明显少了,可别忘了到你们同学那宣传宣传我这摊子啊!”
“一定,一定。”
老板个子不高,圆脸,一撮小胡子,一看就是那种能给人留好印象的人。
“老板,订的饭好了吗?”随着个浑厚的男声,一个提着挎包的男人停在了摊子前。
“早准备好嘞。”李老板应和着从车下改装的抽屉里拎出一盒打包好的炒饭。
“今天咋就要了一盒?陈老板呢?”
“老陈...?”那男子接过饭,沉默了一会儿。
“咋啦,忙得夜宵都不吃啦。”李老板依旧副乐呵呵模样。
“死了。”
男子吐出两个字,就像吐出一缕青烟,沉沉地挥之不散。
“死了?”
“死了?”
几乎同时,我们跟李老板重复道,吃惊不小,而我的心更是一颤。
“咋,啥时候的事情啊?”李老板问着,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认识已久的老顾客就这么突然死了。
“听说前天下午晚些时候,想不开,自杀了。”说完,男子电话响了起来,接上几句后便示意了下老板,离了去。
此时的李老板已经收起了笑脸。
“那个人常来么?”我问道。
“快三年了,刚那个他同事,几乎每次加班都到这里来买两份炒饭,然后再到对面店里买些烤串儿,有时来一个有时两个一起来,不过每次都是两份。”
“知道他们住哪么?”我想了想问道,同时旁边王艺疑惑地看向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刚那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另个陈老板倒是知道就住在对面那。”李老板边翻炒着锅里的饭边说着。
“哪?”
“喏,就那,路口进去第一栋二楼,哥哥路口,就边上那幢。”
“他在公司也算有点头面的,听他讲,房子有几套,家里父母亲身体不好,这套房离他老父母家近些,所以今年几乎都住这,蛮不错的一个人,没想到就这么...”
听得出,他跟这位老顾客还是有些交情的。
“这有钱人怎么还到你这吃?”王艺插过话,还真,从刚才那位的穿着看出,两位都是有点钱的,怎么都喜欢到路边摊吃东西,不显得寒碜么?
“这你得问他了,有些人就好这些。”老板笑着答道,不过似乎很快意识到这怕是永远问不到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
“你问这干嘛?”老板颠着勺突然看向我。
“随便问问。”
“不过,要说起这个,有点我倒是觉得蛮奇怪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斜着头,将铲子搭在锅边,没几秒想到锅里的东西,又寻思鼓捣起来。
“什么?”我问道。
“刚老李说老陈那天下午死了是吧?”
我跟王艺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我跟你说哦,这好好的人咋就想不开了?我前两天还看到他哩。”李老板上去一脸不解。
“前两天?”
“哦,不是不是...”李老板连连改正:“我的意思是他死前两天。”
“死前两天看到他,有什么不对么?”我不解。
“不是说他想不开么?哪次来不是乐呵呵的,我上午经过他楼前去市场买青菜,到下午五点左右再原路回到这里摆摊子,每次都看到他在屋里朝我笑呢,这巧不?你们说,这样的人会想不开自杀?”
“喂,饭!”王艺打断了他,李老板方才意识到手中的活计,差点糊了,马上关火加最后的调料。
我已经确定这个老陈就是那个陈某。
不觉转过身去,将目光看向不远处他居住的二层,说不上,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老板,能不能说说你在哪边看到他的,就是在哪看到他在窗边看外面?”
“就在他楼对面那个路口红绿灯地方,那里正好看到他。”
“还记得接连几天看到吗?”
“两天,额...不,那天下午来就看到他,算是两天半吧。”
“你确定是窗前,不是站在外面阳台上?”
“窗前,几次哩,不会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不,我就是随便问问。”
“哎,人都死了,有啥好问的,这咱还是少谈为好,不吉利喂,来!饭,共14块钱!”
我微微笑了笑,付钱收货。
“喂,刚才怎么这么多问题,不像你啊!”刚离开炒饭摊子,王艺马上问道。
“还记得白天跟你说过那个自首的陈某么?”
“恩,就刚说的那个,对吧?咋啦?”
“他不是打电话那天死的。”
“什么?”
“6月5号下午警局接到电话后赶到他家时已经死亡是吧,其实他至少早在两天前,也就是6月2号下午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王艺一脸不信,确实,我也不敢信。
“我问你,你在地面能看到楼里窗户边的人吗?”
“可以啊。”
“要是隔着外面的阳台呢?那人目测一米七,最多一米七五,想象你在楼下哪个路口,你能隔着阳台看到里面墙上窗户口的他吗?”
“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我补充道。
王艺转转眼,面带僵容。
不会错,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窗边的人,为什么炒饭老板能看到,因为他被吊死在屋里!为何连续两天看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早就死了!
早在两天前下午,这个陈某就已经吊死在了屋里。
“死在两天前,天这么热,那尸检没发现问题?”
“难不成空调打得低...不对,没道理的...等等,上次沈娜尸体不也是如此么?”王艺的问题我没法回答,突然联想到起沈娜的尸体,我的心里一阵寒意。
最后,还有个问题,6月5号下午打电话去警局的那个人是谁?
或许,刘正是对的,他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