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完成对地下室的搜索后,因为这太平间确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地方,所以刘正便抱出哭闹的婴儿,带着所有人一齐上去了,只有陆雪琪跟一个太平间工作的员工留在了现场。
陆雪琪想要再察察那些脚印。只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怪害怕的,而刘正现在是临时总管,得上去指挥,在这犹豫之时,一个在此工作的老员工恰巧赶到。
所以,后来就由这个老员工陪陆雪琪在太平间里。
陆雪琪的目标就是那楼梯口的婴儿脚印。所幸在一群人下来时,刘正发现脚印的一刻就指示大家当心别踩上这些,所以,这些个脚印没有一个被破坏。
其实,到太平间这种事儿,所有人都是畏畏缩缩的,即使刘正不提醒,大家也断然不敢轻易踩上这些血迹。
陆雪琪径直走到楼梯口,老员工也跟了过去。
“大爷,你在这工作吗?”陆雪琪问道。
虽然人都走光了,太平间里一下静谧起来,不过这地方在陆雪琪看来是大大没有先前恐怖了。再说,现在还多了个人壮胆不是麽?所以,自然跟这老员工攀谈起来,反正在她判断来,这老员工不像共犯。
“四年了。”老员工说得很平淡,顿了顿,又加了句:“四年前从城西殡仪馆调来。”
“城西殡仪馆?听说那儿拆了,好像就是四年前吧。”陆雪琪回头看了眼老员工,城西殡仪馆她听知道,五年前自己爷爷就是在那完成的火化。
“嗯,拆了。后来经介绍就来这儿了,老本行哩。”
是啊,算是老本行啊!陆雪琪心里接着话,思绪还是停留在这脚印上。太平间里的灯光刚才已经打开,不过楼梯间的光线显然不足,所以她还是掏出了手电笔,蹲在地上仔细分析着。
经她判断,这些脚印确实是血迹!
“姑娘看来年纪不大啊!”老员工在陆雪琪身后几米处停下,说道。
“刚工作呢。”
“谈对象没?”
“没。”答着老员工的话,陆雪琪心里确是嘀咕着,这大爷还真八卦。不过想来这里就他们俩人,不说说话还能干啥呢?搞不好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呢。
“这么标志的小姑娘怎么想到干这行的?”
“混口饭吃呗!对了,大爷,这里的事你清楚吗?”陆雪琪不想再跟他唠家常了,便转个话题问他。只是话刚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虽然认定这老员工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大威胁,不过暂且不能确定他是否与此事件无关,这一问,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呢。
“这个月一直都在停车场那儿,哪晓得这里。”
“北边停车场?”
“嗯,那里有个临时太平间,不知道么?不过也快要拆了,还不知道要建什么,所以就在那儿忙,再说了,这里两个馆子目前就我跟老秦两个打理,哪个想料到这里出了事情。”
“哦,大爷,您怎么称呼?”
“我姓何。”
这个老员工听来没有哪里有怀疑的地方,后来的调查也证明老员工并没有搀和其中。
人们跟太平间里的人总不愿多接触,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的人都不干净,陆雪琪也这么想。不过,跟这个老员工交谈不久,陆雪琪就不排斥他了,甚至觉得他有种独特的亲近感。
“大爷,这些脚印你怎么看?”陆雪琪是看不出什么异端,问问他,兴许能得到个所以然来。
“嗯,我有点丑,小姑娘有点准备啊。”老员工没有马上来。
这是什么话?陆雪琪嘀咕着,虽然现在的社会是个看脸的社会,陆雪琪承认自己生得标致,不过她绝不承认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还有,这大爷怎么这么奇怪,为何说这个?陆雪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老员工一直坐在几米开外的凳子上,迟疑了会儿方才靠近了些,也因此,陆雪琪看清了他的脸。
很普通的脸型,黝黑,就是有两道疤痕穿过半个面颊,要没有心里准备,还真会被吓到。这疤痕是怎么来的呢?陆雪琪很是好奇,想来,这就是他跟自己保持距离的原因了。
渐渐的,对于这个老员工,陆雪琪慢慢多了些好感。
刚靠近些,老员工毫无预兆地将手搭在陆雪琪肩膀上,本来就是面对面,这一举动让陆雪琪感到格外意外。
老员工似乎没有在意陆雪琪的反映,紧接着,双手搭到了陆雪琪双肩上,将她整个人往自己那拉近了些,咫尺距离。
突然的举动让陆雪琪从惊讶渐渐转为害怕,四目相对,尤其是面对这么个独特的陌生老男人!
本能地挣脱。
“别动!让我看看。”老员工很严肃。
这一刻,陆雪琪被震住了,若是平时,有个男人这样她必定认为对方是要占便宜,一脚踹出去。可现在,她渐渐觉得,这个老男人绝不是这种想法,甚至是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他是有目的的。
“怎么了?”陆雪琪小声地问道。
“你是不是呆在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
“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陆雪琪一时被问得有点害怕。
“棺材?”
什么!棺材?陆雪琪瞪大了眼睛,说什么胡话!自己什么时候进过棺材了!
“躺过死人的棺材。”老员工看着她的眼睛重复到,神情严肃。
“没。”陆雪琪断然否定。
“不肯能。”老员工放开了陆雪琪,“双目灰蒙游神,显秽气萦绕之状,你再想想!”
“会不会是这个?”说罢,陆雪琪小心地指了指身后的那排抽屉。
“嗯。”老员工皱眉点了点头。
“多久?”他问道。
“前后...大概...共十几分钟吧。”
“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把身上衣服扔了,记住,一定要扔在十年老树的南面。”
陆雪琪脸上一个大写的“懵”,完全不懂这老员工的意思。
“死人躺过的地方自然会留下秽气,古人也称尸气,活人躺上去,即使是站在旁边,久了,也会沾上。体生病态,厄运袭身,一样躲不过,所以在民间,人死后,大都不放床而置门板上,一来寓意秽气不进门,二来也为便于销毁不遭染床榻。”
听闻老员工一席话,陆雪琪心里一阵颤抖。
“我以前就是殡仪馆的,这种事怎么会唬你?”
“就...就十几分钟...该不会的吧...”
“若是搁在其他地方,还行,可丫头啊,别忘了,这是哪儿啊!咱这地儿可不是外面能比的。那抽屉里放过多久死人你可知道?听爷爷的,以防万一,出去后还是照我说的做!”
“可是...这...”陆雪琪一开始确实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整理了思绪,心里想着:这就是封建迷信啊!
“你一定在想这是迷信吧?”老员工猜到了陆雪琪的想法,“刚入这行时候我也这么想,不过后来咱就不敢瞎咋呼了。要是有机会,我再跟你讲讲这疤痕的来由,就怕你不信啰!”
无论是从这老员工的面容还是语气看,都不像是现在胡扯,陆雪琪听得心里直慎得慌。
“这脚印是什么时候的?”老员工先前在远处,靠近后直接注意到陆雪琪的状态,这才看到地上的脚印,神情严肃。
“丫头,这脚印什么时候的?”见陆雪琪没反应老员工声音大了些,“丫头,别怕,回去脱了就行,两天内是不会有事的,胆子啊别那么小。”
被你这么一说谁不会怕?
半晌,陆雪琪方才定住了神,点了点头。
“半小时前。”她回答道。
“哦。”说罢,老员工接过陆雪琪手中的手电,仔细查看着地面。
“您有什么发现吗?”陆雪琪问道,现在,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能给出答案来。
“难道是‘婴鬼指路’?”老员工自言自语着,表情有点难以置信。
“婴鬼指路?”陆雪琪没有听错,虽然对方说话很低,但这个词她确确实实是听到了,一个从来没听过的,诡异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