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银台看见四喜和七喜的时候,猛得吓了一大跳。两人已经变成了猪头,纱布把头包住,裹着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只露出眼睛,只是两人的眼中没有了往昔的神采,暗淡无比。
祝银台有些懊恼,他怪自己没有多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护丁跟随两人身边。
祝银台缓缓走到四喜和七喜床前,坐在床沿上,祝银台轻轻拉住四喜的手掌,然后用不知是真是假的哭丧声道:“是我的疏忽,害得你和七喜被贼人砍伤!”
四喜和七喜并没有因为帮祝银台前往江陵才出的祸端而怨恨他,在祝银台来之前,他们两人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他们两人在祝府也生活了好几年,家中老爷是个什么性子,他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可是是金钱如生命的主,他们一下把身上的五千多量银子给弄丢了,哪能不着急。
他们害怕,害怕祝银台怪罪,害怕因此生气而把他们兄弟两个赶出祝府。祝银台到来之后,说话之前,他们两人肿的不能再肿的眼缝里一直透着不安。
可是,最终他们吃惊了。这还是那个贪财的老爷吗?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弄丢的是五千两银子不是五十两啊?
“老爷,我们——”四喜羞愧地埋着头,想要说什么,被祝银台打断。
“你们兄弟二人好好养伤,不过五千两银子而已,老爷我还赔得起!”
祝银台的表态就像一颗定心丸,四喜和七喜心头犹若放下一块巨石,猛得轻松许多。
祝银台内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五千两白花花的纹银,说没就没了,连打水漂都不是,他怎么可能不心里滴血。
胸口闷着气,脸上毫无表情,大福跟着祝银台从四喜那里出来后,就瞧见异端了。
“这次四喜他们出意外,我觉得有些蹊跷。”大福分析道。
祝银台眉毛挑动,“哦,怎么说?”
大福皱皱眉头,娓娓道来:“打劫的这伙人是在江陵府不远的独山大道上下的手,可是那条路来来往往商客极多,一般的山匪断然不敢明目张胆下手,为什么偏偏不巧盯上了四喜和七喜两人呢?而且下手的时宜拿捏很好,像是预谋很久的样子。”
祝银台并没有大福对地形了解的多,听了大福这么一说,他也奇怪。
祝银台沉吟,“可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仇敌,开元的那两个人只能算是小鱼,蹦跶不了多久,也没有那个能耐请一伙山贼帮他们。”
大福也点头赞同,“黄世仁和李玖哲确实没有这种能耐,我听四喜说,那群人足有三四十之多,个个凶神恶煞,手中提着血口大刀,应该都是些亡命之徒。”
大福又想了想,低声对祝银台说道:“会不会是那个人?”
大福说完,有手隐晦地指了指某个方向,祝银台当然知道大福说的是谁。
祝管家!与祝银台有矛盾仇恨的人,扳着指头数数,也就只有他有那种能耐了,只要他飞鸽传书一封去京城,还有什么人的请不来。
“有可能。”祝银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大福的猜测。
只是,这次祝银台和大福算是猜错了,在独山官道之上劫掠四喜的一伙山匪与祝管家并没有半点联系。
这伙常年经月混迹山林,打家劫舍的匪徒是受另一伙人的吩咐而来。受人钱两,与人消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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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府,独山官道,与之相距六七十来里的一处荒山之上。
这座荒山,是附近老山群脉的一条末尾之脉,山势不高,还算杂密。
这里平时鲜少有人上来,一是因为丛林杂草丛生,山路不好行走;二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伙烧杀抢掠的强人,一群山匪。
朝廷拿这群人也没有办法,一派遣附近的军营士兵来剿匪,这群人往往总能率先获得消息,然后逃窜或隐蔽在山里,一来二去、三番五次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最后朝廷对这带的管理就不了了之了。
荒山一侧,在半山腰上,隐隐可见几处巨木搭建的宅子,时时有人影掠过,若是仔细分辨,还能隐约瞧见一条极其隐蔽且弯折的小道连接山下。
这正是荒山山匪的老窝据点。
那山腰木宅之内,十数个腰宽体胖的络腮胡子大汉,赤膊身体,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只是此时这群人都一个劲的瞅着正中央大桌之上的大木箱。
这伙人正是打劫了四喜和七喜的那群山匪。
为头一个独眼男子,脸上还有一块猪猡胎记,活生生一个阎王长相。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柄巨斧,围绕着木桌转圈。
“兄弟们,你们说老大我是不是应该把这箱子给砸开瞧瞧?”独眼男子声音狠厉。
独眼男子话一出,围在身边的众多小喽啰们赶忙趁势吆喝。
“大当家,砸!大当家,砸!”
这些人都是身上背了人命案子的亡命徒,个个心中知晓一旦被朝廷给抓着了,就是上断头台的下场,所以一个个只顾当下眼前及时行乐,哪管将来。现在眼前这个箱子里没准砸出些宝贝来,一向不吝啬的大当家肯定要分给大伙一点,到时候每个人都能拿着银子去怡红院耍上一把,多么美妙的事!
独眼男子一听,顿时脸上残忍一笑,“好,那我就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宝贝,让那两个小子死命里保护。”
独眼是山寨里的大当家,拿了江陵府一个大人物的钱财,就是要对两个人下手,把对方的随身物品截留下来交还与他,但不能伤了对方性命,事成之后奉上八百两银子!
独眼不傻,这个大人物是谁,他虽然没有见着对方的真面目,他也能猜着个七七八八,他本来还以为是件棘手的活,最后没想到八百两只是用来教训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小子。
独眼,他笑了!这钱也实在是太好赚了不是,但他不傻,天底下还没有人会傻到做这种买卖。那么答案就只能在这些东西里面了,独眼手下搜查过后,最终能确定猫腻就在这个大木箱里。
独眼扯动嘴角,露出贪婪的笑意,其中欲望不断闪烁。
独眼举起巨斧,正准备砍下去。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人出声要制止他。
这是一个长者四方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眼神透着智慧,一点也不像一个山贼,倒像一个沐浴书风的读书人。
“大哥,还且住手!”男子出声制止。
这人士山寨里二当家,长得白白净净,一副书生做派,平日里大家都叫他亡命书生,说他别看表面上一派浩然,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残忍嗜杀的凶狠角色,不然也坐不到这好几十号人里的二当家。
独眼听声,放下巨斧,听到二当家出声阻止他,内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老二,你阻我做甚?”独眼语气不耐。
二当家摇摇头,“那个人可是左右叮嘱我们不要打开箱子,要原封不动交给他,不然就拿不到那八百两银子,你忘了不成?”
四下围观的家伙,仔细一听,心里想想确实有那么回事,这些个没脑子,光有力气的家伙顿时又个个安静在那里,看着独眼。
独眼不屑地笑笑,“老二,你不会傻了吧,这箱子要是砸出来什么宝物,可就不止八百两这么多了,而且我现在把锁砸了,以后再换把新锁上去,谁有能发现我们看过里面的东西!”
独眼说完,哼了一声。
二当家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他虽然是二当家却也任何事都听大当家的。而大当家独眼性子暴戾十足,独断专行,他知道今天是阻止不了对方了。
独眼猛得挥起巨斧,一声下去,那铜锁被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