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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星下,小小开元县城一片寂静,一道黑影快速移动,来到祝府门前,只见这道人影左右扫了一下,然后用拳头轻轻敲打祝府大门两声。
门突然就开了,从里面伸出一条手臂,向外招了招手,动作很快,不过几息功夫,整个祝府门前又回归寂静,偶有几声叫的悲惨的猫叫,衬托着孤寂、阴森的夜晚。
祝银台对着面前的小小铜镜挤眉弄眼,一会摆弄一下油腻腻的头发,一会静静注视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正盘算着闻又溪为何要突然见他,而且还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诡异,透着一层诡异。
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壮实的身影,是大福,祝银台十分熟悉。大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亦步亦趋,头上还盖着一个黑色的大盖帽,遮挡的很是严实。
大福把门关上后,走到祝银台身边,低声说道:“老爷,人来了。”
祝银台摆摆手,示意大福站在一旁,他看着全副武装的闻又溪,一脸玩味。
“闻县尹都进来了,还捂得这么严实,不热吗?现在可是大伏天呢,可是会热中暑咯!”
在祝银台的半嘲笑半陶侃下,闻又溪揭开头上的帽子,露出整个脸庞。
只是祝银台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就连站在一旁、心思还算胆大的大福也是一脸错愕。
闻又溪那脸——
屋内烛光还算耀眼,就着灯色,祝银台和大福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闻又溪整个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痘子,甚至连脖颈上也爬满了让人见了一眼就极度厌恶恶心的肿痘。
“闻县尹,你这是。。。。。。”祝银台用一副悲悯的口吻询问。
其实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个鱼肉百姓的吸血鬼终于遭到了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此时,闻又溪苦着一张老脸,配合原本就算瘦弱的身躯,佝偻一般,杵在那里,活脱脱一个小丑。
“让祝兄笑话了”闻又溪的声音有气无力。
祝银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个阵势的闻又溪实在太具震撼力了。
“我能坐下来吗?”闻又溪又开口,只是声音里失去了一县之长的威严,祝银台听在耳朵里,就觉得这口气怎么就像是恳求?嗯,绝对是恳求!
“你坐,你坐!”祝银台当然不会和闻又溪计较这些。
闻又溪坐了下来,还拿了祝银台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
“闻县尹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呢?”祝银台问道。
闻又溪苦笑连连,语气萧瑟,“我是来求祝兄原谅的!”
祝银台一听,心里暗忖,这老小子又使什么心思,表面上不动声色。
闻又溪接着道:“我知道祝兄瞧不起我闻某,我突然来访请求你原谅我之前的得罪,很是冒失,但我还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祝银台错愕,连带一旁的大福也一脸见了鬼样的表情,这还是闻又溪吗,这还是那个人见人骂、花见花败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精瘦版吸血鬼吗?
那声音,怎么也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可怜人儿才能有的感触。
那忧郁蛋疼的表情,怎么也是一个历经情感创伤的感情失败者才有的沧桑。
难道,祝银台突然心里想起一个事来,难道闻又溪知道那件事了?祝银台递给大福一个含着深意的眼神,大福接到之后,缓缓点头。
祝银台开口笑道:“闻县尹这话可是折煞我了,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我可怎么不记得了。”
闻又溪也不是傻子,知晓这是祝银台在打哈哈,索然摇头。
“那四千两银子的事,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祝银台心中一诧异,没想到闻又溪这么干脆把事情给抖索出来。祝银台笑笑,“喔?既然闻县尹在这说了,我也想听听其中的故事。”
祝银台也不遮挡,他知道闻又溪今日必定有所求与他,要不然这个狡猾的家伙才不会来乞求他的。
“祝兄,你不要再装不知了,我是被黄世仁和李玖哲请回来的,你又怎么可能猜不着呢。”
祝银台静静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闻又溪顿了顿,接着道:“我今日来,也不瞒祝兄你,我是有事求你!”
祝银台心想,正题终于来了,这个闻又溪还真是啰嗦,早说不就好了嘛,打这么多的弯弯。
“祝兄可想知道,为何我脸上长了这么多恶心东西?”
闻又溪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怨毒,几乎一字一顿说出,似有不尽仇恨。
“为什么呢?”对于这种八卦事件,他一向很感兴趣。
“我脸上长得这些恶心东西正是花柳病的症状,我是被我家中那个贱人给传染上的花柳病。”闻又溪羞愧难当,语气似怨恨、似耻辱。
“噗——”祝银台差点笑了出来,大福也有点忍俊不禁。
闻又溪被家中的老婆传染上了花柳病,花柳病是个什么玩意,祝银台知道,大福知道,闻又溪自己也知道。
一下子,三人都默然了。祝银台和大福算是彻底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既然闻又溪咬牙切齿的说自己被老婆传染上了花柳病,那就一种可能嘛,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
至于谁给他戴了绿帽子,嘿嘿,三个人都很清楚。
祝银台和大福知道,那是因为之前无意中探查出的秘密。
闻又溪知道,那是因为他偷偷摸摸暗自跟踪得来的。
他身为一县之长,居然被戴了一顶绿帽子,这是多么 耻辱的事情。更为可耻的事情是他居然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那个贱人传染上了人人谈及色变、躲避纷纷的花柳病。
祝银台看着闻又溪,却不说话,闻又溪的怒火似乎被点燃了,眼睛通红,嘶哑的喉咙里满是怒炎。
“而这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家伙居然就是黄世仁,居然是黄世仁!这个平日里和我 称兄道弟,利诱我回来的人居然玩我的老婆!”
祝银台全当一个免费听众,抄着手臂,坐在那里,和大福一起暧昧的笑着。
“祝兄,你说,我要是再隐忍下去还能算是男人吗?以后怕是要被开元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啊。”
祝银台暗暗翻起白眼,腹诽这家伙还真是厚脸皮,你早就被戳烂了!
“我要报复,我要报复这对奸夫淫妇!”闻又溪凶狠的骂道。
“祝兄可愿帮我?”闻又溪把脸对向祝银台,希冀地问道。
祝银台脸朝屋顶,歪着大嘴,嘴巴里嘟囔不清,“这个嘛,这个嘛,嗯,呀。。。。。。。”
闻又溪一咬牙,“我答应把那四千两银子私下还给你,另外我自己拿出两千两银子镇抚灾民”
听了这话,祝银台依旧把鼻孔朝向闻又溪,“唉,这个,这个,嗯,该。。。。。。。”
闻又溪脸上阴晴不定,变幻不断。
“祝兄,再多的承诺,我着实拿不出来了。大不了金花山的地契,我不再追究,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