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流水小苑,白莲盛开,一方石凳之上的人是那么的完美,仿佛是上天特意而为之的,她一袭红裳在这一方素雅中显得别样的美好,那风华绝代的妖孽容颜是百看不厌的,越看越令人沉溺的,她身上淡淡的,不自知的高贵不经意间流露,有些王者的风范,却比王者多出了分稚气。
这样一个人,是令人疯狂的,令人痴醉的,能为之倾尽天下,无怨无悔。
在这流水小苑找到帝兮痴时,帝兮痴便是这般模样,钟离未央不免看得有一阵惊艳。
这世上没人会说帝兮痴是丑的,她便是上天的宠儿,纵然那妖孽的容颜有着瑕疵,可她依旧美得风华绝代,令人为之痴狂,她不是上天的宠儿还能是什么?
放轻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不想打扰到静静冥思的人,不想破坏她此刻难得的安静,就这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靠近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令他心悸的人。
“痴儿,你的手……怎么伤了?”待近了些,从她的妖孽容颜移开目光才发现满地的残局,破碎的瓷杯,晶莹的水珠,汇成了一副残缺的美,但那一只柔嫩的,白皙的,修长的小手此刻一大片的红印泛起,还带有些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好不恐怖,好不吓人,就那一片红印毁了一只如此好看的手。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被开水烫伤的,而钟离未央不傻,在看到这满地的残局便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心疼。
“很疼吧?”小心的避开脚边的碎片,钟离未央半跪于帝兮痴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烫伤的手,如同对待世间珍宝一般,显得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摔碎了一般。
一口气一口气帮她吹化那滚烫的温度,只想着如何能减轻她此刻的痛苦,并没有觉得此刻他所做的动作是多么的荒唐。
他是一个高贵的帝王,是高高在上的,最为尊贵的,什么时候他也会半跪于人?什么时候也有人会得他如此真心对待?什么时候他也会去关心一个人?心疼一个人?这样的他还是他吗?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轻抿着朱唇,不言不语,妖孽般风华无双的小脸不露半分表情,有些淡然,一双凤眸清明如灵台,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常,温润醉人的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终是那般复杂难测。
“真的不疼吗?是谁教的你这样,疼了也是一声不吭?”他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可不见她吭一声,不免有些疑惑,便轻声问道,但抬眼间,只见她这幅淡然的表情,半分痛苦都没有表露出来,心下不免一阵气节,没来由的就怒火中烧。
可话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怎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不像他。
“疼?说了就不疼了吗?”凤眸中染上一片疑惑,她早就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怎么可能会觉得疼?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麻木了,哪里还有疼的感觉?这不是很可笑吗?
“痴儿……”她那表情让他的心为之突兀,为何她的表情是如此的麻木,好似对一切都麻木了一般,这不是她,这不是帝家十一少爷会有的表情,这样的她是如此的令人心疼,也令人心痛,这样一个孩子应该是天真快乐的活着的,不应该失去了那一片童真,这样,她就不像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了,倒像看破红尘,阅尽沧桑岁月的仙者。
“好了,有我在,我以后会保护你一辈子,在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想看到这样的一个她,温润的俊颜勾勒一抹好看的笑意,轻轻的把她的头按进自己胸口,让她感受到自己心口的跳动。
“只要有我在一天,任何人都不能伤你半丝,无论你闯下多大的祸根我都替你善后,无论你欺瞒了我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温润唯美的言语,仿若情人间的话语,是那么的情根深重,海誓山盟,缠绵悱恻。
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里面划过一抹坚定,譬如泰山。
自顾自的说了这些,没有特意去看帝兮痴是什么样的表情,钟离未央便唤来暗卫,让暗卫带了最上好的金疮药,自己一人为帝兮痴细心的挑破一个个小小的水泡才把金疮药的敷上,然后用白净的纱布慢慢缠上,整个过程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帝兮痴,却也极快,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帝兮痴的痛苦。
在一番领悟后,帝兮痴是那么的茫然,可偏偏有一个人就这样闯了进来,她的心也随之泛起一点涟漪,尔后扩建一圈又一圈,直至消弥。
这个人,是高贵的帝王,为什么她的命运是像上天开了个玩笑,布了个局,跳不出,逃不离?
她对他存着连自己也辩不清的感情,似爱似恨,似喜似悲,莫名其妙。
但这个人对着她又是怎么一种感情,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这一刻,他说“他会保护她一辈子,只要有他在一日,任何人都伤不了她一丝。”,这样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了解我多少?你又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要对我怎么好?这样值得吗?真的值得吗?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一个罪人,一个孽障罢了,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回去之后切记不要沾水,记得每天擦药,吃食也要清淡些,不然这伤怕是好不快的。”如情人间的细心叮嘱,无一处不是顾及她的,这般还不能说他是有心的吗?
“小家伙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温润的笑着,眼中也露出笑意来,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竟不觉累。
两人目光对望,钟离未央半跪于帝兮痴面前,而帝兮痴又是坐着,自然比钟离未央高了些,两人现在倒是有些仰视与俯视的样子,不是钟离未央这个帝王俯视帝兮痴,而是帝兮痴俯视钟离未央这个帝王,这如厮诡异的一幕若别人见了一定大呼怪哉。
“好了,你不是一直问我来这里干嘛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这一次,他不再自称“朕”,而是“我”,这样的殊荣是谁能享受得起的?怕是这世间没人了吧,偏生,她帝兮痴就有这样的殊荣。
牵起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钟离未央温润俊美的容颜是浅浅的,开心的笑意,这方一袭红裳与白裳是如此贴切的默契,相配,见之皆叹息有祸世容颜。
他牵着她走,她亦跟着他走,没有不愿,也没说愿,只是两人有些默契的走着,离了一方流水小苑,不知要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