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蛇慢慢从果盘后钻出来，盘成一圈，我小心地打量着，试探问：“你就是……柳月儿？”

她声音有气无力：“我知道你是谁，有事快说，赶着回去。”

她没什么架子，更没什么敌意，只是似乎人提不起精神，懒懒的。

她说，她知道我是谁？

知道我是柳戎的弟马？还是连隐婚的事都知道？

我思索了一下，询问道：“你知道柳戎去哪儿了吗？”

柳月儿觉得莫名其妙：“为何这么问？”

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只能说：“你能帮我向他传话吗？就说……我不知道山神这桩生意要怎么做。”

柳月儿听了这件事，竟有些意外，“你问这事？柳君倒是有吩咐，让我去查探了一番。不急，起码要明晚才能上山。”

“还有事儿吗？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柳月儿转身便要往后头钻。

“等等！”我慌忙叫住了她，“我想问点……关于柳折玉的事儿。”

哪想柳月儿听见了柳折玉的名字，竟然吓了一跳，整条蛇也不萎靡了，“好端端的，你问小柳大人干什么？”

“小柳大人？他不是柳戎的弟弟吗？”

柳月儿又探头看向了霍季，“所以你们喊我出来，就为了听八卦的？”

霍季双手环抱，会心一笑，“论岐山上消息的灵通，谁能跟月儿姐姐比啊。”

柳月儿眼睛打转，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身上，“唐姑娘，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可你往后在柳君面前，还是少提小柳大人为好。”

“为什么？”我追问。

霍季竟先柳月儿一步回答我：“因为这是半个忌讳。”

我愣了半晌，隐约明白了其中关窍，犹豫了一下，“意思是……他们兄弟不睦？”

“非一母所生，说来话长。”柳月儿说，“唐姑娘，你身份更特殊一些，虽然与小柳大人的婚约作废，当了柳君的弟马，可往后啊，还是躲着他些为妙。”

我心中瞬间便有数了。

我只能是柳戎的弟马。

连在梦中，我都不能将这婚约说出半个字，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告诉手底下人。

“可是，昨日柳折玉却又给我递来了婚书，说要完婚，柳戎难道没跟他说过，这婚约已经作废吗？”我呼出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柳月儿眨了眨眼，“此事，也是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霍季在墙角喊了一嗓子。

柳月儿笑了一下，“唐姑娘，这门亲事十几年前就已定下。可当初拍板定的，并非小柳大人，而是柳君。”

“柳君自然有他的考量，可小柳大人与他不睦已久，不愿老老实实听命，因此这些年，他大约都没来找过你。”

我惊愕万分，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妈做了交易，我才要嫁给仙家，我原以为是柳折玉，可……怎么会是柳戎？！

“眼瞧着日子不能再拖了，小柳大人不肯松口，柳君或许觉得，应该换个法子，就收你做了弟马。”柳月儿摇头晃脑地说。

柳戎当年亲自指婚，要我嫁给他弟弟柳折玉。

可柳折玉不肯从命，一直跟我玩儿失踪，柳戎便来了……

我还在恍惚的功夫，柳月儿居然咳嗽了一声，有了精神头。

她蛇尾晃悠了几下，“嘿嘿”一笑，“咱们小柳大人的模样最是俊俏，又会疼人，逗趣儿哄人都是一把好手，听说……”

柳月儿偷瞄我神色，“听说前阵子，又不知道跑去哪儿玩了，柳君大人向来找不到他行踪，他不知道退婚的事，也正常。”

我只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左右我都没得选。

这是我唯一的路。

柳戎说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孩子。恐怕当年让我嫁给柳折玉，也是为了一个孩子。

我苦笑：“我想托人，帮忙给他带个话，跟他说婚约已经作废，我成了柳戎的弟马，他别再来找我了。”

夹在他们之中，我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柳月儿“啧”了一声，“小柳大人来过？”

我摇头，“没来，但托梦找过我。”

“哦。”柳月儿应了一声，不再追问，扭身往回钻，“没别的事儿？我走了。”

“带话的事儿……”她还没答应我呢。

柳月儿扭头，盯着我说：“我是柳君手下仙家，小柳大人的事儿不归我管，这话我带不了。”

“还有，唐姑娘，我劝你别想着带话了。小柳大人，恐怕还会再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