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剑挥下,那澄澈的影子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身上的戾气与血气褪去,怀抱着的孩子也不再鲜血淋漓。脸上纵横的血痕变回了满脸的泪水,看向我时嘴唇颤动,但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阵呜咽。
然后,她就如同一阵微风般,悄然消散在房间里。
窗帘微动,仿佛这就是她存在过的痕迹。
霍季手中的长剑已经消失,对我咧嘴一笑,什么都没再说,干脆利落地消失。
只留下我一人,出神地站在房间里,心中弥漫着一丝浅淡的震撼,回过神来后,我沉了沉心,对外面喊:“可以了,进来吧。”
剩下的收尾,不用柳戎手把手来教我了。
听见我出声,卧室的门几乎一瞬间破开,周富媳妇第一个冲进来,“儿子!”
夫妻俩一前一后冲进来,甚至在掠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撞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我看着这对恶人夫妻,心里憋着一股火,压着声音说:“玉佛已碎,里面的冤魂也处理掉干净了,你们家不会再被缠上。”
周富媳妇搂着她那宝贝儿子嚎啕大哭,周富却朝着我走了过来,脸上皮笑肉不笑:“不愧是仙姑,您是有真本事的!”
他变脸快得令我咋舌,更觉得恶心,扭头就往外走。
周富抬脚跟在我后面,追问:“仙姑啊,那女人的鬼魂,没得干干净净吗?”
“我已经将她的魂魄送走往生,必不会再来纠缠你家。”
听见这话,周富立即眉开眼笑的,我懒得跟他废话,伸手说:“该给的给了,这单生意算完。”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大半:“那是自然,我也不能让仙姑你白跑一趟。”
找上我时说的痛快,真到了要给钱,就磨磨蹭蹭嫌肉疼,但我现在可不管这个,冷声说:“十万是你说的数,一分也不能少。”
周富不情愿地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兜子,交到我手上,我掂着分量知道数目差不多,也懒得当着他的面点钱,快步离开了他家,一点不想在这儿多呆。
我来到院门外,等他开车送我回去,谁知他却直接关上了院子的大门,不紧不慢地说:“仙姑慢走。”
我瞪眼睛看他,他让我走回去?
我家可在隔壁村!
看他笑眯眯踹手往屋里走,我也不装了,厉声说:“周富!因果报应都是你们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即便我送走了郭香君的亡魂,来日你家未必有好果子吃!”
听见我这话,周富彻底翻脸了,转身就指着我鼻子臭骂:“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没人敢登鼻上脸教我做事!一个臭娘们的事儿,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他骂完就“砰”得一声,狠狠地甩上了屋门,气得我抬脚踹了一下他家院子的大铁门,呸,什么东西!
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一咬牙,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也许走到村口路边,还能找人搭个便车。
夜色漆黑,离周家的房子越远,光线就越微弱,我走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呼吸也在沉默中,变得越来急促。
偶尔一两声嘶哑的鸟叫、或是树叶的摩擦声,都让我手心微微出汗,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我还没看见村口的影子,而且我的身后,还传来了另外一个脚步声!
走夜路,哪里敢随便回头!
那脚步声就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心下害怕,就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结果跑着跑着,竟然冲进了一片白雾之中。
就这么一条路,还平白无故地起了雾,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我急得快哭了,可这荒郊野岭的,我喊救命谁会理我啊?
好巧不巧,脚下不知道哪儿多出一块石头来,我惊呼一声绊倒在地,掌心和膝盖都传来了痛楚。我红着眼眶抬头,竟然看见了不远处柔和的灯光。
有光!我慌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谁知走近后,眼前那灯光格外眼熟,竟然是我家院子里的灯泡!
我竟然站在了自己家门前?!
掌心和膝盖都还在隐隐作痛,提醒我这不是做梦,跟着我的脚步声、突然出现的白雾,全都一起消失了。
我像是经历了一场“鬼打墙”,可这“鬼”似乎在帮我。
是柳戎吗……我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可浓厚的夜色下,只有我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进屋后,我检查了一下膝盖和手上的伤口,都只破了一层皮,没什么大事。简单地洗漱过后,我就匆匆上床睡觉了,连周富给的那一兜子钱都没心情数。
身心俱疲,我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睡到半夜,半梦半醒时,我却感觉到有一双手摩挲在我腰间,又在我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逐渐向下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