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失手,将盒子打翻在地。
婚书?怎么会是柳折玉的婚书!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四下望去,却不见柳戎的踪影。
十年了,柳折玉从未主动找过我,再说柳戎都已上门,我们契约已成,柳折玉怎么会送婚书来?
难道他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他哥哥了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我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可柳戎偏偏就这个时候消失了,我只能慌忙把婚书放回盒子里,抱着它匆匆进门。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这是迎亲的婚书!
不是已经退亲了吗?这东西……送错了?
我捏着这张簿纸,仿佛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带着茫然与困惑,也有一丝不安。
一直到晚上,夜色降临,月上梢头,柳戎都没回来的迹象。我不知道他去忙什么,只能叹一口气,把木盒放在床头。
仙家来无影去无踪,也不能按常理揣度,他都让我接山神这桩生意了,总会回来的,等他回来,我再说婚书的事也不迟。
我如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刷了一会儿手机,觉得困意上头便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我的耳畔竟然听见了许许多多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地在我身畔走来走去……
我茫然睁眼,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榻上,隔着一道纱帐,外面是许多飘忽不定的人影,手中托着金器碗盏,布置着房间。
她们有说有笑,氛围欢快,手脚麻利,大红色的绸缎随处可见,我身上不知何时,竟也穿上了一身喜服。
我呆坐了好一会儿,不明白这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我在做梦吗?这梦未免有些……
“这是哪儿……?”我用手挑开纱帐,小声开口。
在我开口的一瞬,那些人影手中的动作都停止了。
刚刚那欢快的氛围戛然而止,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她们竟然好似泡影一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空荡荡的婚房之中,独留我一人坐在床榻上,欢声笑语戛然散去,余韵的回荡让我后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冷汗。
这地方不对……我得走!
我正想翻身下床时,房间门毫无征兆打开。
一道影子拉长,出现在门口的地面上,一席红衣的男人一撩衣摆跨过门槛,我慌忙抽回手
纱帐再次落下,他的身影再次模糊。我只瞧见他墨发如瀑,通通用一根簪子半扎在脑后,随意松垮,手中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柄折扇。
他越是朝我走来,我就越往后缩,一直退到最里面,再无退路,红衣男人也站在了床头。
他没有掀开纱帐,垂眸打量着我,一双瞳孔泛着隐隐的红光。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听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婚书已收,为何要躲?”
他是柳折玉?!
我脑子里“嗡”得一声:“不……我不能……不能嫁给你。”
他敲了敲折扇,也不恼火,还有耐心跟我解释:“前几日事多,忙昏了头,这才来晚了。这场婚事你抵赖不得,我也是。”
我脑子乱成一团,脸色煞白。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竟不知道我已嫁给他哥哥吗?!
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
“我——”已经嫁给了你哥哥!
除了第一个字,后面所有的话,哑然失声。
我瞳孔骤缩,仿佛一个哑巴。
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我已……”嫁给了柳戎……
还是没有声音,只有嘴巴一张一合。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嘴唇颤抖。
是柳戎的法术?
契约不是说说而已,隐婚之事,我说不出口!
我脸色煞白,只能咬着嘴唇,转而低声乞求:“能不能放我回去……”
柳折玉看了我半晌,却用折扇挑起纱帐,俊美的脸庞格外清晰,双目如画含情,瞳孔深邃。
他朝我勾了勾手:“出来。”
我缩在床角不动,他漫不经心地说,“一场梦而已,不过是想着当面知会你一声,我们的婚期将近。出来陪我喝杯酒,我就放你走。”
果真吗?我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轻手轻脚地挪到了床边。
先想办法从这儿离开才最要紧。
柳折玉转身拿起一旁的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我,酒香四溢浓醇,闻着竟还有丝丝缕缕甜味儿。
我再抬头时,他已饮尽,将空酒杯倒扣在桌上,朝我挑眉。
我深吸一口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甜酒入喉,并没有辛辣的火烧感,我生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儿就要醉,慌忙起身,可眼前竟慢慢昏暗下来!
我眼里最后剩下的,就是柳折玉笑容消失的脸,眼神淡漠。
头重脚轻的感觉遍布全身,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燥热。慌乱间,我失去重心,似乎跌进了某个怀抱之中。
我挣扎着想要逃离,可那双手蜿蜒向下,游走间带着什么目的昭然若揭,柳折玉声音低沉,“我想要的东西,从没人能抢得走。”
当他轻咬住我脖颈时,我终于崩溃地喊,“柳折玉……!”
下一秒,我的脖子被人用力扼住,我猛地睁开双眼,竟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房间暗昧,氛围迷蒙,柳戎衣衫半褪,呼吸沉重,单手掐着我的脖子,阴冷地开口:
“你,在喊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