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轨分手,前女友画了这么个符来咒我,还发照片给我看。昨天出门我就被车撞了,谁能帮我看看,她是吓我的吗?”
深夜刷到的帖子里,黄色的符纸在火中燃了半角,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小人已经焚尽。我默默在下面评论了句话:“手脚齐断,压运病亡。她是行内人,你自求多福。”
有人以为我是懂行的大师,可我只是小时候曾看见我妈给我爸下过咒。
怀我八个月时,我妈做了个胎梦,梦里一条巨大的黑蛇给她吐出一块白玉佩,然后转身离开。
老人都说黑蛇入梦,这胎一定是个男孩,还大富大贵,可落地后我竟是个女娃,出生时模样可怕,后背上还带着一片蛇鳞。
满月后,我身上异状消退,我爸却出轨了。
他出去找女人还败光了家里的钱。直到八岁那年,他说我这个怪胎挡了他的财运,迟早要找机会把我淹死,我妈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就是用这个符,让我爸车祸横死,手脚扭断,死状凄惨,连全尸都拼不出来。当晚,我就梦见死去的爷爷给我托梦。
爷爷说,我妈求了个厉害常仙害死我爸,现在因果报应要来了,让我快跑出家门。
我从噩梦中惊醒,家里四处找不见我妈,恐惧之下我哭着跑出家门,大声呼喊。
那一晚,全村人都知道,我才跑出家门没多久,火苗就窜上了屋顶,迅速吞没了我家整个房子。火光冲天,房梁倒塌。
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大家在屋里发现了我妈烧焦的尸体,距门口只有一步之遥,在她身边,竟然静静地放着一块龙纹白玉佩。
一夜之间,我成为孤女,奶奶托了关系找到一个厉害神婆,对方却说,我妈求上的仙家太厉害,帮她报仇,要的代价就是我嫁给它!那块玉佩就是信物!
说的好听是嫁给仙家,还不是嫁给一条蛇!
我也哭闹过,可神婆说,那位仙家身份高贵,玉佩上带有龙纹,对方必定血脉高贵,身份显赫,我家得罪不起。
十年,我只知他姓柳,名叫柳折玉,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都说仙家喜欢托梦,但他却从未找过我,而我成年后,家中竟然又开始莫名失火,我差点走不出火海。
就像当年我妈一样。
我已成年,仙家却不要我了,亲戚生怕被我连累,在我奶奶过世后,竟然替我找了门亲事,要把我嫁出去!
送灵那日,我抹着眼泪,默默地烧纸,姑姑带着一帮亲戚找上了我。
她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他们给我找了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彩礼他们都收完了,让我明天就去把证领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奶奶刚过世,我身上还有婚约,你们……”
姑姑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谁都上赶着要你吗?你这条贱命还能活几年?不连带着我们唐家都一起陪葬就不错了!”
“邻村那个傻子命硬,他家也不嫌弃你。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能给你弟弟换三万块钱盖房,再等几年,恐怕你下葬的棺材钱还得我们给掏。”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奚落的笑声中,没有人在乎我怎么想。
送灵队伍抬着奶奶的棺材远去,我僵硬地缓缓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身回屋。
这天夜里,我一个人跪坐在了祠堂的蒲团上。
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热闹酒宴,只有清冷阴森的祠堂,供案上燃了一对红烛,一个喜字贴在墙上,下头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三个大字:柳折玉。
我点燃了几根香,奉在香炉之中里,然后用刀割破了手掌,让血蜿蜒而下,一滴滴砸在玉佩上。
“柳折玉,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没有福气被你娶回去,也不想嫁给一条蛇!你如果愿意救我的命,换个代价,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香火与红烛一齐静静燃烧,我的血落在玉佩上。
一直到后半夜,地上的血水都快要凝固干涸,供案上的红烛近乎燃尽,甚至没有风声吹开祠堂的门,来回应可笑的我。
我的腿早已没有了知觉,看着那张写着“柳折玉”三个字的红纸,我突然自嘲地笑出了声来:
“退婚吧,既然你不肯给我个准话,那我就宁可被报应烧死,去下面见我妈!”
我抬手就想将那玉佩狠狠丢出去,可耳畔恍惚间,竟听见了鳞片与地面的摩擦声,风声也慢慢强劲,捶打起门窗来。
祠堂的门突然被一股外力猛地撞开,面前的红烛霎时间熄灭,只留两缕白烟。
光线昏暗,风声却忽然在这一瞬静止,地上多了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不止从何而来的雾气,在整个祠堂弥漫开来。
白雾之中,那道身影却漆黑如墨。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呼吸都逐渐凝滞,极度的压迫感让我害怕地往后缩,却又不得不壮着胆子颤声开口:“你是柳折……”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