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秦始皇喜欢驾车自虐游:作为有十二年驾龄的皇帝,他曾五次巡行中国。他坐着木轱辘车,目的不在于游玩,而是弹压东方和南方这两片不稳定的新占区,以及查看北方边境的安全。
一
公元前210年,当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为了争夺地中海霸权而战,迦太基人汉尼拨开始转入颓势,发明出“浮力的大小等于它排开水的重量”的阿基米德先生所在的叙拉古城也因为投靠汉尼拔一方而被攻破,阿基米德先生一边做算术,一边不小心被罗马士兵杀死了,而这时候,在亚欧大陆最东端,一个叫做碣石岛的小山上,有一个伟大人物正袖着手,看东海的日出。
这个人就是五十岁快要死了的秦始皇。
秦始皇喜欢驾车自虐游:作为有十二年驾龄(驾驭中国的年龄)的皇帝,他曾五次巡行中国,平均每两三年就出巡一次。他坐着木轱辘车,目的不在于游玩,而是弹压东方和南方这两片不稳定的新占区,以及查看北方边境的安全。每次他都是春来秋往,跨月兼季,在跑路的里程上,古来君王中只有大禹能跟他相比。即便不出巡的时候,他也每天都要看文件,一百二十斤重的竹简,不看尽此数,不go to bed。看得出来他是个勤勉的皇帝。
秦始皇勤劳政事之余,还富余了一些体力,于是就去干一些糊涂事:当他年逼五十,两鬓生霜的时候,开始致力于登仙不死。大骗子徐福跟他要了一万斤黄金[1],带着几千半熟少年入海寻神药。结果神药没有找到,徐福和钱却没回来——似乎去了日本。现在日本三重县有徐福的坟墓和墓碑,和歌山县也有坟墓,不知为什么他一个人有两个墓。总之日本人并不讳言徐福,日本有一百多处与徐福有关的遗迹和遗物,徐福的碗还被当地名人望族世代传藏。
徐福在日本据说还泡到了一个媳妇叫“阿辰”。金立神社的日本人每五十年要祭祀一次徐福,把他的神像抬出来逛街,一直抬到“阿辰”的庙里见见面才回来。据说这个传统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虽然徐福去日本的事情没有定论,但当时日本尚处于石器时代却没什么争议。不过,考古发现,此后的日本就有了快速发展,很快出现铜器和铁器,并且产生了类似春秋战国的百多个小国,互相攻伐。
不说日本的事了,秦始皇还在中国等着徐福回来呢。等了半天也不回来,于是“卢生”又跑来骗他说:练神药需要神仙掌勺,但神仙是很腼腆的物种,怕见生人,您必须藏起来,神仙才肯来。于是可怜巴交的秦始皇又把自己藏起来了。他在咸阳城摆了个巨大的迷宫,方圆达两百里,用天桥、甬道(两侧带墙的道)连接咸阳城内外的二百七十多个离宫别殿,他在里边悄悄走过,除了老鼠以外谁也找不到他。当然他也定期从迷宫里钻出来,在咸阳宫里面见群臣理政决事。
有一次,他又在迷宫里玩鬼撞墙,突然看见丞相的车骑从远处过来了。丞相的车骑非常煊赫,秦始皇不太高兴,觉得他用车超标,于是嘟囔了几句。
当时秦朝的丞相设左右两名,一个是李斯,一个是冯去疾。这个超标的不知是其中哪个。但不管怎么样,该丞相闻讯后立刻减损车马,不敢摆阔。秦始皇知道了,大怒,心想一定是身边某个太监泄露了我抱怨丞相的话。“我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泄露我在迷宫里的行踪吗。不然恶鬼知道了,神仙就不敢来了!你们敢泄漏我抱怨丞相的话,也就敢泄漏我的行踪,你们还想不想让我吃不死药啦!”于是他把那天在场的身边值勤太监全宰了。
这帮人死得也活该,说好了捉迷藏,却乱讲。
可是,尽管秦始皇这么虔诚,腼腆的神仙们还是不肯亲临咸阳,一露芳容。负责拉皮条的卢生,一看自己拉不来神仙,就在骗局将被揭穿前卷着钱逃跑了。临走还把秦始皇大骂了一场,骂他心不诚。原话是说秦始皇“贪于权势”,老秦整天忙着处理政务,不适合当神仙。
秦始皇从迷宫里出来,发现卢生已经跑了,自己还挨了骂,骂词已经传到了咸阳民间,于是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作为老百姓,被人骗了,也要一哭二骂三上吊,作为皇帝,则只有杀人了。他展开大搜捕,要坑杀这些骗人加骂街的。
当时云聚咸阳的文学方术士甚众。这些家伙有分工,文学士是歌颂太平用的,写写赞美形势的好文章,干些帮闲的事。方术士是练药的,治病求长生圆满,类似某某功,总之他们的特点就是跑来蒙事,以求“奸利”,也就是抓钱。以徐福、卢生为代表的这帮骗子都发了巨万大财。秦始皇当了冤大头,非常恼怒,于是下令在咸阳的这帮“文学方术士”中间排查类似徐福、卢生这种骗钱蒙事并且诽谤我的人,最终互相揭发,确定了四百六十余个有问题的人,秦始皇把他们都坑杀了。坑得好!
这件事情后来却成了秦始皇的盛名之累,被称作了坑儒。其实“坑儒”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坑的是不是儒?历来聚讼纷纭。据不佞的揣测,秦始皇并非专意要坑儒者,而是坑那些被他养着却还攻击他的人。坑他们的标准和目的,用《史记》上的话讲叫“为妖言以乱黔首,皆坑之,使天下知之,以惩后”,以避免天下人再来诽谤皇帝,而不是惩罚他们学了儒学。
后来公子扶苏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扶苏这人心比较软,给在这些要被坑的文学方术士们求情时说:“这些人都是诵法孔子的,请陛下原谅了吧!”
扶苏夸讲这些人“诵法孔子”,宣扬他们学儒这个优点,以便得到饶命。也就是说,在扶苏和他老爹之间存在着这样一个假设前提:学儒、学孔子的是好人。所以虽然他们有骗皇上的钱和诽谤皇上的嫌疑,但毕竟是学儒的,请饶了他们吧。可见大秦朝和秦始皇并没有一贯把懦者列为打击的对象,否则扶苏能这么夸人来救人吗?如果“学儒”是他们的罪名,扶苏还用这样的“罪名”为他们求情,岂不是脑袋进水了。
秦王朝虽然历来倡导法家,没有抬尊儒者,但也未必灭绝儒家。事实上秦始皇、秦二世身边一直都有很多儒者色彩的“博士”。博士们地位很高,常在秦始皇、秦二世面前跟丞相级别的人讨论国政,看来颇受亲近,算是进了“政治局”。秦始皇的泰山石刻上也有譬如“专隆教诲,男女礼顺”,这是儒家的主张,用教化而不是法治来管理民众,用礼而不是用刑。后来即使到了秦二世时代,陈胜吴广起义了,对于这样的大事,胡亥还曾召“博士诸儒生”问对策,有博士和儒生三十余人上前回答问题,可见儒生是一直不同程度的参与到秦政府的高级决策层的。
总之,秦始皇并不是有意要与儒家为难。这四百六十人被秦始皇坑杀了,是因为秦始皇痛恨他们像卢生那样被自己养着却诋毁自己,犯了诽谤罪,而并非惩罚他们学了儒。秦王朝并没有专意要“坑儒”,最多是坑了政见不合者,而且只是这一次行动。
《史记》上说的是“坑术士”。“坑儒”一词第一次是由桑弘羊提出,那时已距秦始皇有一百多年了,而且同一时期另一个汉朝人“伍被”则依旧说是“杀术士”。至于后代司马光、苏东坡这些比较严谨的文人,也都是说“屠术士”。总之这次行动不是专门针对儒者来的。
二
虽然刚刚坑掉了一些蒙事加诽谤的文学方术士,但似乎骗子们还是前仆后继。一个神汉告诉秦始皇说,出去旅游能减少灾病。于是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开始了他最后一次出巡。这次与以前的不同,跨时将近一年,除了视察地方兼有延神祷寿的作用。
他一路高歌东进,从吴越地区绕到了山东。他身边的博士告诉他说,东海里的大鱼妨碍了腼腆的神仙们的光临,这个博士也不是什么好博士,应该坑掉!于是秦始皇就驾帆出海,用古代机关炮连弩射杀了一条巨大的鱼。这种“机关炮”可以连续发射弩箭,是战国晚期的发明:在弩机上面装了一个竖形的箭匣子,像机关枪那样,可以把匣子里长短不一的箭噌噌噌地都射出去。但是射程不远,只宜近距离群发。所以可以猜想老秦是贴近了这条大鱼射击的,真不要命了。
演出完这个秦朝版的《老人与海》,秦始皇终于被折腾得闹病了。
当时已是夏季,五十岁的秦始皇躺在返回咸阳方向的车里,激动地叫道:“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可是病情却日渐沉重。
秦始皇躺在“温凉车”里,这车的样子像一个房子架在车上,使人联想起烧给死人的纸糊房子。穿过可以推拉的铜制车窗,外面的山东大地上红日升腾。秦始皇望着车窗外的日出景象,喃喃说道:“我不是开玩笑,北方的日出跟南方就是不一样!”
北方的原野僵而平坦,日出光大而煌明,先是一线滚浪般的红云涌出地表,下面耸出太阳,火焰炽烈照得南北西三个天边也都红了,好似君临天下一般。而南方的原野温而软,日出也迟迟疑疑,跳起来再落下,反反复复,好像一只篮球。这是因为南方多丘陵,随着观察者譬如秦始皇的车子移动,日出也就在丘陵的表面吞吞吐吐。终于太阳升上来了,但南方多雾,无甚火力,颜色好像橙黄色的橘子,太阳静静的,凉凉的,温婉地不敢正眼看人间,羞怯怯地挂在天角,仿佛喝醉酒的月亮。
南方人的性格,也仿佛这醉酒的月亮一般温软。不过这是现在的南方人的特点,在当时两千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南方的吴越开化晚,人民生性刚野,颇是狠猛。譬如秦始皇这次巡行先到了吴越地区的时候,有两名群众演员——一个叫项羽,一个叫项梁,前来围观。项羽望见了秦始皇的赫赫仪仗,就说道:“这个男主角可以取而代之。”原话是彼可取而代之,意思是我也可以上去演这个a角。
项羽还要继续乱讲,被项梁捂住了嘴巴:“不要乱讲,全家杀头的罪啊!”——项梁是项羽的叔叔,所以成熟稳重一些。他大约担心被导演听到了,俩人就得从群众演员中除名。
这两个群众演员,敢在这里乱叫,可见南方人众对于秦始皇的普遍态度,也许还不是很恭顺的。这是因为南方接受秦人的统治晚,而且距离秦王朝核心地区关中平原遥远,所以不大服气。
北方就更完蛋了,重灾区是山东。山东原本是齐国的疆土,距离秦国遥远,被征服得也最晚。于是去年山东与中原交界的地方掉下一颗陨石,就有当地的坏蛋拿刀子上去刻了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这是在咒他死呢。
“始皇帝死而地分”是什么意思呢?按无产阶级学者的说法,是人民群众憎恨秦始皇的残暴统治,纷纷闹着造反。按资产阶级学者的解释,则是六国的亡国贵族们,盼着秦始皇死好趁机复国。
后者的解释比较让人赞同。所谓“地分”就是土地重新分封的意思。老百姓应当不会关心把统一的中国分成几大诸侯板块的问题。所以,刻下“始皇帝死而地分”的人,肯定是某个诸侯旧贵族。
事实上,刻“始皇帝死而地分”的人也好,嚷嚷“彼可取而代之”的项羽这位诸侯旧贵族子弟也好,他们整天想的都是复辟。除了项羽,还有一个著名的张良,甚至急不可待地开始了追杀秦始皇行动。
张良的爹原是韩国的相国,属于贵族,血统上是王族分支,连续五代担任相国。我们知道,韩国和山东六国一样,推行贵族政治,这是一种没落政治,后被秦人革掉了。但是这种政治在习惯了它的东方六国民众和士官们看来,还是有着颇大的留恋,这大约就是鲁迅说的“嗜痂之癖”吧。他们对贵族们和贵族政权的政治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爱。
不管怎么样,张良和他爹都是贵族,当韩国灭亡以后,韩王族被撵下台,张良过起了拉登的游击队生活。由于是五代相国,所以经济上比较宽裕,光家童就有三百人,张良用家里攒的这些钱积极训练大力士,带着一群恐怖分子乱跑,张良的目的就是复国。
终于抓住了机会,趁秦始皇一次出巡,张良带着一个古代狙击手,在河南原阳县郊外一个叫做博浪沙的高地埋伏下来,准备向秦始皇下毒手。张良搬出一个古代炮弹——六十斤重的铁椎呈瓜形。如何发射呢?当时没有肩扛火箭发射筒,好在狙击手是个大力士,准备肉力发射。
张良和古代狙击手俩人埋伏在山路上,久等不至,心里非常忐忑:“那谁不会路上出什么意外吧!”
他俩非常真切地替秦始皇担忧着。
正这时候,秦始皇坐着像新娘结婚那样的车队过来了。每辆车子都涂着十几层的植物漆,上边画着云霓鬼兽,油光鉴人,车尾建着各色羽毛做成的彩旗,气派豪华逼人。跟现在结婚的车队一样,秦始皇的坐驾大约处于第二位,叫做金根车,他前面有一辆全副武装的战车开路,战车上用虎豹眩目的皮子装饰着。
张良对狙击手说:“瞄准第二辆车,准备肉力发射——,10,9,8,7,……2,1,发射!”
但是想不到秦始皇的车速太快[2]。火箭弹在飞行的时候,秦的坐驾已经迅速前移了,炮弹落在了后边的随从车上——就听咣当一声,随从车变成了鸟窝形。被击中的人像流产的鸟胎一样,躺在了铁制鸟蛋的旁边。
唉!瞄准前面的武装战车就对了。
三
秦始皇诏令天下,大索十日,捕捉刺客。张良赶紧更换了姓名,往距离秦国腹地陕西最远的江苏跑去了。张良更换了姓名,说明还是有消息泄露了,那也许,是那个大力士被捉住了。
下邳地处江苏北部,张良在这里窝藏下来,当行侠。下邳这个地方前几天我还开车路过,叫做邳城,城心有一个大象的巨塑,不知是什么来历。周边几个城市的雪都及时铲了,唯独这里的马路上积雪像北极一样冰滑,看来这里人不算勤快,缺乏公益意识。我在冰上开车,不敢开快,但后面一个当地大巴却玩命地飞跑,一路按喇叭尖叫着骂我。我就在前面堵着它慢慢开,不让道,一直对峙了好几公里。后来我下车想向路边一个黑车司机问路,他一看我带着求助的表情过来,立刻就启动车子逃跑了!好有个性啊。总之这是个民风轻猾的地方,显得兵荒马乱的,以今例古,当初也应该乱遭遭的。事实还真的是这样,《汉书》里也讲这一带人的“急躁、专为自己”,跟我的实际体验一模一样,看来至今都没有大变化。
中国的地形是由黄河、长江两条大河雕琢出来的。其实两者之间还有一条平行的淮河,淮河源自河南,流经安徽、江苏北部,在淮河以北与之平行又有一条古代有名但是现在快干涸的大河,就是泗水。淮泗之间,也就是淮北地区,也就是位于江苏北部,在秦朝时代被上帝埋放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这一地区不但在下邳窝藏了恐怖分子张良,附近的沛县还有二流子刘邦也在鬼混,而下邳以东一百公里则是韩信的neighborhood淮阴,项羽的老家宿迁则在下邳以东二十公里。看来以下邳为中心方圆一百公里的整个淮北到泗水两岸(江苏北部地区),当时躲藏着无数混世魔王和亡命天涯的人们,真是个造反者的渊薮,天高皇帝远的好地方,不愧《汉书》上对它“急疾专己,地薄民贫,好为奸盗”的评价,其实,秦末轰轰烈烈的反秦主力军,也就是从这一地区崛起的——江苏北部地区,淮北地区。
既然项羽的家也就在下邳附近,不免要与张良发生交结。项羽有个族叔叫做项伯,项伯一不小心杀了一个人,只好四处乱跑,却没有地方躲。张良正好在下邳这里装大侠,即“为任侠”,走江湖老大的冷酷路线,于是就把项伯收留窝藏下来。因为张良比较有钱,又有一帮小弟,所以能罩得住项伯。凭了这些关系,张良跟项氏建立了不错的交情,后来他一直在刘邦、项羽两大集团间跳来跳去。
下邳城里有个老头子也很坏,经常以欺负年轻人为乐。有一次张良在下邳城外一个桥上散步——邳城外不远有一个沂水,我开车还从沂水上的桥开过了,不知是不是这个桥。这个老头子走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位孺子(小弟的意思),你看见我这只鞋了吗?我现在把它脱下来,扔到桥下去。请问,你看你能不能把它取上来!”
“什么意思啊?”张良一愣。
“不要管,赶紧取上来。”说完老头就把鞋子扔了出去。鞋子像个乌鸦一样,落在桥下沙地上。
张良说:“你不是我的冤家派来玩我的吧!你是哪个山头的,找打架是吧。”说完,按史书的记载,张良就要“殴”这个老头子,因为张良是“任侠”来的嘛。但是这个老头子很老,“殴”起来恐怕胜之不武,张良鉴于他是个老家伙,于是强忍住没打他,而是强忍着下了桥,把鞋子给拣了上来。老头说:“你给我穿上。”张良觉得帮人就帮到底,竟把鞋给老家伙穿上了。
一般来讲,一个疯子啊、傻子啊、乞丐啊,邋遢不堪,却敢故意侮谩你,说明他往往身怀异禀,想试试跟你有没有缘份,所以你一定要善待他。郭靖就是这么跟九指神丐洪七公好上的。这位秦朝版的“洪七公”穿上鞋子,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按道理,张良应该追上去,一口一个“前辈”地问个究竟,“洪七公”才有足了面子,好教他武功。但是张良只觉得这个老头举动很令人惊讶,而没有去追,只是呆在桥头傻傻地站着。
老头子看见张良没追来,很是气恼,但又不甘心,只好很没面子地又转身折回来了。他走回到桥上,对依旧在那里发愣的张良说:“我看你这个小弟还是有些天分的,孺子可教也!这样吧,五天以后我还在这个桥上等你。”
张良很想问问等我干啥,但他觉得这样问显得自己很傻,和自己装行侠、逞意直行的宗旨不符。于是他张了几张嘴,只说道:“诺!”。
五天后的一大早,张良由于打不到车——我们不知道古代有没有出租车,也许有吧,样子也许就是马拉双轮车,当时已经有双轮车了——张良打不到车,结果到了约会地点,老头子已经早到了。这个老头子非常喜欢耍大牌,就像美女自恃甚美就对迟到的男生要耍脾气一样,他转身就走。
张良赶紧迫他:“我已经来了,我已经来了,对不起晚了一点点!”
“下次吧,这次你迟到了,本小姐——本老汉没有心情了!”
张良苦苦追求,老头子方才说:“好吧,再给你一个机会,五天后还是这里,一大早啊,不许再迟到啊。”五天后的一大早,张良终于打到车了,但可能是牛拉的车,比较慢,结果还是迟到了。老头子哼地一甩秀发,拎着坤包掉头就走。
张良追了半天,只好再改下次。
这回张良学乖了,吃完夜宵,扛着帐篷就来桥上等了,好像等门票的一帮歌友一样。终于没有迟到。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本《太公兵法》:“这本书你学好了,未来可以作帝王之师!好啦,你就不要谢我啦,再见吧!”
张良接了书,诚惶诚恐地拿回家研习,未来终于成了“汉初三杰”之一。但是《太公兵法》这本书却没有传下来,据分析,其中一些内容被融进了后人写的《黄石公三略》里边,所谓黄石公,就是桥上这个欺负人的老头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