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很囧,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我也曾经想过,在酒吧里混迹的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不了解他,甚至除了名字以外我一无所知,只是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我并不后悔,也许陷入热恋的人都是傻子吧,例如我。
只不过我敢肯定,我这么做,老爹肯定也是知道的。
老爹向来对我要求严格,我很少与男孩子接触,但是这一次我都把人带进倾城轩了,司徒明心和老爹却二话不说。
这……也让我心生疑惑。
唉,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忍住掩面哀嚎的冲动。
一边是莫名其妙交的男朋友,一边是自家神神秘秘的老爹和师兄,我顿觉自己仿佛又莫名其妙的掉入了某个大坑里??
而且……这坑似乎还是我自己挖的,出不来了。
江清淮没有在倾城轩呆很久,抱了我一会儿就离开了,大抵是朋友来接,我不知道,只把他送出了倾城轩,没再出去。
我需要时间来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觉着我那平淡无奇的生活一时间迎来了各种精彩的情节,目不暇接。
江清淮临走前只说过几天会再来,其实他能接受我也是个奇迹,毕竟刚才得知北宇馆主是我老爹的时候,他的表情还真是精彩的很。
想到这里,我不免又失笑出声。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像个傻子似的笑了大半天了,赶紧收了自己那傻气的笑声,遂侧头抬掌支着额角,思虑着胡沐的事。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在冥府时,那本生死簿上所浮现的画面。
唐朝的长安,那年的大雪,风雪飘摇。
谢家少爷病重,偏偏是在除夕那夜,也没人注意失踪后又回来的雪狐妖沐儿。
谢家少爷尽管是谢府的独子,可谢家小公子自小体弱,早被定下活不过而立之年,谢府上下也早已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
谢府家主不忍见亲子如此,大抵也是自私的厉害,竟再不愿见谢家已然病重的小少爷。
偌大一个谢府,自是再没人愿意接触这个自小便不愿与人接触的病秧子少爷,谢家少爷身边,也就只剩下了雪狐妖。
看着脸色由苍白逐渐转为青紫色的谢家少爷,雪狐妖着急却又无法恢复人形,法力全失只能干转圈。
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围绕在床榻上的谢家少爷身边,急的直转圈,时不时的低下头嗅一嗅气息越发微弱的谢家少爷,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焦急的神色。
终于,那双眸子变换了一丝丝的情绪。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般,涌上了决绝。
下一瞬,雪白的狐狸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只余下了似是已经大限将至的谢家少爷。
谢家少爷不能死,这是雪狐妖唯一的想法。
已经认清了心,也已经认准了人,怎能让他就这样被鬼差勾了魂下了地府??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恢复法力,才有能力把谢家少爷救回来。
她本是为了寻人而来,奈何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明白自己或许也是中了毒。
娘亲说过的那种毒,被称之为‘爱’的毒……
不过,雪狐妖不后悔。
绝不后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救回谢家少爷!
其实不管是人是妖,一旦动了情,都是一个样子。
雪狐妖想要快一点恢复成人,哪怕只是暂时的,至少能救那个孱弱的少爷一命。其实雪狐妖也不懂,人类的生命那样短暂,于妖而言不过是昙花一现。
即便是救活了,还是像清晨绽放的夕颜花一般,转瞬即逝。
可雪狐妖就是执拗的不想要他死,哪怕……一次一次的为他续命也好,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雪狐妖回到了灵界极北之地,除了那里,她再也不知谁能为她实现愿望。
一个……希望普通人类活下去的愿望。
雪狐妖好不容易离开了族中,这一次又灰溜溜的回来,灵界雪狐妖是狐妖一族中规矩极其森严也很是保守的种族。
多年不与外界相同,然,最可怕的则是其族人团结一心,始终将一句话奉为族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雪狐妖从小没有名字,自然也是不受重视,如今狼狈归来,难免不被族中为难。
但雪狐妖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是纯种雪狐,尽管完全继承了母亲的血统,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人类。
对,是一个人类男人。
也正因如此,她与母亲并未与族中雪狐同地而居,只是住在雪言山脚下,蜗居一隅。
但母亲曾说过:“他眼中,有山河海川,江湖红尘,却独独……没有我。”
她一直都记得那时母亲眼中的情愫,爱恋,倾慕,失望,落寞。
那么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母亲的绝色容颜渐渐干枯,青丝化华发。雪狐又怎会以这样的速度衰老下去??
在母亲偶尔回忆一般的言语中,雪狐妖知晓了母亲与父亲的故事。
父亲是个书生,相貌不凡,心性纯善,是个老好人。
年少贪玩的母亲偷偷离开极北之地,哪家的少女不怀春??便动了凡心,思慕书生。雪狐妖本就生的美艳。
不同于凡间狐妖的妩媚,而是如同多了几分媚意的清水芙蓉般,俏丽动人。
书生自然也对那明眸皓齿的少女一见倾心,无父无母,二人便对天地许下誓约。忠于彼此,不离不弃。
能许下这种誓词,那书生也算是有心。
奈何好景不长,书生得知少女本是狐妖,又惊又怕却也按耐不住对妻子的爱意。
终也无法狠下心去,本就相爱,是人是妖也就不再在意。书生肯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书生的狐妖妻子自然也是异常感动。
本是一段佳话,奈何天公不作美。
接受狐妖的书生本以为从此便可以夫妻一心,岂料不久身子竟日渐衰弱,咳喘不断,那一日竟还咳出了血来。
狐妖妻子大惊失色,以本源供养夫君只求他能康复。但于此时,她却发现自己已然身怀有孕,早已没有其余经历为书生续命。
那书生知晓自己无力回天,只求妻子能将这唯一血脉保存下来。
妻子无奈,又不忍拒绝夫君,含泪应下。
终究,书生故去。
雪狐与人类不同,怀胎时间要长上许多。
妻子一直留在凡间,走过各地,希望能寻得到夫君转世。
因缘如此,她一眼便看见了他。
只可惜,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前世皆尘土。
这一世,他是个江湖义士,满心侠义。
他眼中风光大好,青山秀水,是他的江湖。却……再没了她。
她只看了他一眼,远远地一眼,没有靠近,简单的伫立了须臾片刻,便转身回了灵界族中。
私自离去又怀孕归来,自是被族人所嫌弃。
不得已,独子诞下一女。
像是用光了全部的力气,没过几年,便去了。
雪狐妖此次离开灵界,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娘亲口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子,竟让娘亲甘愿放弃漫长的生命??
但现在雪狐妖明白了。
因为爱。
娘亲很爱很爱那个男人,所以无论如何也都心甘情愿。就像如今的自己。她本是觉着那个男人无情无义忘了娘亲,只想着寻他为娘亲报仇。
但如今,都早已不再重要。
复仇云云,不过尔尔。她现在也只想要自己心爱的男人活下去,仅此,别无他求。
母女俩都爱上了人类,无意识雪狐一族极大的耻辱。
雪狐妖在灵界苦求,只求恢复自己灵力,日后再不涉足极北之地,也认了。
可雪狐妖的卑微祈求并没有换来高傲雪狐们的同情,只会觉着她更加丢脸,甚至不配生在雪狐一族。
不过也是,本就是带有人类血统的半妖,又如何能与血脉纯正的雪狐相较??
正当雪狐妖绝望之际,一自称她母亲旧交的男人竟出现了。
雪狐妖也听闻过那人的名号,灵界内极优秀的炼器师,经他手锻造而出的兵器即便是神族也无法拒绝。
这大抵也是灵界神话一般的存在,异兵阁阁主——冷不悔。雪狐妖从不知,母亲竟然会与这种人有过交集。
所幸,也是从那人口中知晓,母亲身份究竟多么尊贵。
她只差一点,便是整个雪狐一族的女帝!
一步之遥,她为了情爱,引火烧身,终究落得个憾然离世的下场。
冷不悔说欠了母亲个人情,便帮她这一次。
从天而降的好事,雪狐妖觉得自己或许是被哪颗星宿砸中了,如此好运。
只是那人还送了她一把伞,只说那伞乃是本命铜铃伞,三界内外也只有他可以事先锻造而出,不必取妖身的一部分。
不过,想要动用这件法器,付出的……更多——元神。
只有人类有灵魂的存在,其余生灵有的只有元神。本命铜铃伞须得妖身部分,血肉,骨骼,皆可。而想要催动这把伞,需以元神融入,祭伞。
必须,是元神。但元神离体的代价,便是肉身毁灭。不到万不得已,恐怕也不会有人用。
冷不悔告诉她:“他日若你遇险,元神融入此伞也可保其不灭,你啊,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是个保命的物件,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更何况这东西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器,无功不受禄雪狐妖还是明白的。
但冷不悔以其母的交情说事儿,要是不收,也显得太矫情。
只不过……那最后一句,倒是让雪狐妖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倒也不是别的,只是那与娘亲一模一样,岂不是也包括了结局??娘亲的结果太伤,她不敢想象究竟是多难过才想到毁了自己。
雪狐妖想,她和娘亲……不一样的。
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那把随意收起的伞,竟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