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走道旁是闲置的空牢房,每间牢房的深处都黑不见底,像有无数的阴谋在那里蛰伏。这短暂的过道上除了前方杂乱的声音外,只余二人前后脚步声,“嗒”“嗒”的带着规律。
很快,眼前出现道门,那门在微弱的火光映衬下显出些斑斑血迹。门后就是正在赌博的众狱卒,她们一点不关心狱头出去干嘛,赌上了头般个个露出偏执激动的神情。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随着里面明亮火光的外泄,周生辨认出了那里的情形。相较于外面昏暗又凄凉的牢房,门内显然更加宽阔亮堂些。左右两侧开了窗,窗用几根铁条封住。靠右的地方两个火把在熊熊燃烧,让这里亮的有些刺眼。火把下面有个小桌子,桌旁五个高壮女子围成很小一团,目光紧盯即将开启的骰子。她们吵吵嚷嚷地大声坚持“大”或者“小”。
押送周生的狱卒进了门后,看着热闹的场面,开始眼馋。她有些不服气被单拎出来,遂也挤上前去加入赌场,不再理会一旁的周生。
周生无聊环视着牢房,将目光投向前方,看到那里有些微人影在晃动。她曾来过这牢狱,却从没进这道门,不成想门后却别有洞天。看着那几人战况激烈,周生不禁有些手痒。赌博在军队里严禁,但难免有些刺头耐不住寂寞好赌两把。碰到这种情况周生都会杀一儆百,整得她们服服帖帖,能安生好一阵子。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同几人打交道,那狱头便回来了。狱头看着周生(嫌犯)无所事事站在一旁,她几个手下却赌上头了,不禁气愤异常。她走到跟前,一掌掀翻了桌子。那些人微微怔愣,呆望着狱头动怒的表情。
有个激灵的反应过来,赶忙上前给狱头抚平急喘的粗气,嬉笑道:“英明神武的大人呐,您怎生如此大的气。快别气了,我们几个今儿不凑空赌两场么,哪里好劳您大动肝火。”狱头听后,哼哼笑下,一脚将地上四散的骰子踩个稀烂。几人刚还抱有侥幸心里,期待着那个激灵的说上几句能管用。谁曾想,平日里甚好用的马屁,今天却拍到马腿上了。
牢里陷入一片寂静,有好动的眼神开始乱瞅,她猛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周生,那眼珠子瞬间炯炯有神,且有越张越大的趋势。狱头抬手狠拍向她四处张望的脑袋,“鲁六,管不好自己的眼睛是不,想我给你松松皮?”那叫鲁六的女子听见狱头满是威胁的话语,赶忙收回视线,死死盯着脚底板。其余人也开始微微左晃下,右摇下,想看清鲁六刚瞅的什么。
狱头看她们老实不少,欠身走到周生身旁,将周生带到众人眼前。“啊,她,不是,那~”“周捕快,”“对,对,前些天她来过~”“嗯嗯”几人七嘴八舌起来,狱头将一旁插着的棍棒抽出来猛埵地,眼神威严的看着她们,好似再敢有人插嘴,棍子就不是埵地而是埵到她们身上了。
面前五大三粗的狱卒们赶忙闭上嘴,只眼神还偷瞄着周生的方向。众人有些好奇周捕快来做什么,毕竟衙门那些人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主动光临。刚带周生过来的那个狱卒,此刻小心肝慌张乱跳,唯恐身手高超的周捕快寻她麻烦。
狱头朝周生点点头,开宗明义的说:“想来周捕快刚到咋们这办事,有诸多不了解的地方。咋们牢里呢,有牢里的规矩。我敬重你的身手,但,你此时既然被定名为嫌犯,关押在我这里……”听着狱头前后态度差别极大的话语,周生微皱起眉头。
几个狱卒发出唏嘘的声音,都惊奇的瞪着周生,这太颠覆她们之前对周生留下的高大印象。狱头不耐烦别人打断她讲话,提起手中的棍棒,不留情面的挥向众手下。那几人被打惯了,躲的躲,闪的闪,其中以鲁六的身手最为敏捷。
眼看狱头又要发怒,几人赶忙示好的笑笑,纷纷站直等待训话。狱头没好气的拿起棍子挨个打过,无视她们的哀嚎声,继续道:“这周捕快虽办了几次案子,但我们牢里的规矩不能破,更何况她涉嫌的是起命案。今早有一女子去她们家吃面,当场死亡。那面摊的东家便是这周捕快,目前案子赵捕头带人在查,结果如何未有定论。周捕快的身手我们都清楚,她既然被关进这里,你们必须打起精神看守。如果再像今天一样无所事事,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几人严肃应“是”,但心里却想,凭周捕快的身手,只这些人手还不是被吊打。狱头看着她们点点头,吩咐鲁六道:“这里数你身手好,你全权负责看押周捕快,可千万记得我们的规矩。”鲁六心里苦哈哈,面上认真答道:“是。”
狱头“嗯”了声便推门往外走去,她不耐烦同这些年轻人呆在一起,太能闹还不服管。鲁六走上前押住周生,将她带去刑房。其余几人也好奇周生的能耐,纷纷涌上前一起进了刑房。
那房间里挂满了各种刑具,刀锯斧钺分门别类放置。甚至还有鼎镬,那是将犯人进行蒸煮的刑具,用起来可是极其惨烈。几人年纪都不大,小孩心性似的隐隐期待周生的反应。
周生被推进门后看到这一应器具,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她甚至开始仔细研究起那些用具,能将人伤到何种程度。鲁六是这些人中功夫最好的,当然也最喜欢练功。那天押送缘海尼姑,她看到周生跟进狱里,快速断掉了那人的手筋脚筋。那种独特的手法她从没见过。后来,她又听到关于周捕快于朝堂,大杀缘海恶尼姑的威风事迹,那身手如何了得,她就异常崇拜。
鲁六有些下不去手,犹豫又踌躇地说道:“周捕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只是个狱卒,都得听上面安派。这会子,我也是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