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赵环是个好男儿,但让周生像普通女人一样给出个激动的反应,却不太可能。她那被战场磨砺的心已冷硬,对待感情像隔着座山似的,得经过山路十八弯方可识得其中滋味。
这个县城承载了她整个幼年时光,那段时光虽然黑暗,但也有亲人种下的温暖种子,有一心等她归来的父母。对于这个地方,她始终怀有感激之情,所以她摆出了温和有礼的态度。
谁曾想来了没多久,倒碰上个命案官司。正面打过交道的只有那梅家主,身份莫测,实力雄厚。估摸那人看她,原以为是个老虎,多方调查,结果却是个病猫,随即便想除了这个钉子。周生想到这抿唇冷笑下,好戏还在后头,就让你多蹦跶会儿。
赵捕头觉得自己那么强烈的恶意,都没让周生有一丝反应,还引来她的嘲笑。顿时捏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让她好看,让她知道牢狱并不那么好待。这边赵捕头的脑海中出现了多个周生被修理到吐血、求救、讨饶的画面,不禁也嘿嘿笑起来。
周生看赵捕头那一脸淫荡笑意,有种冷风扑来的不妙感。这赵捕头明明是个算得长辈的女人,且在县城里有着正直的名声,怎能如此直白的露出有违地位身份的淫笑。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压根没注意路人及周生投来的奇怪眼神。按说赵捕头平日里也算得严肃认真,能如此不顾形象的暗喜,也只能说周生气她太狠。
二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衙门,李大牛同马轼在检查从周家面摊取来的食材。这个案子在调查中,需等秦家人安葬好秦杨,陈遇那边来消息后,才好上禀县令开堂审问,否则打马虎样的走场,定会惹县令发脾气。
赵捕头直接将周生带去衙门后的大牢,她暗戳戳的计划着如何打点狱头。到牢门口后,赵捕头得意又威严的看了眼周生,示意她推门进去。
这座县城的牢房不很大,外面用红漆刷过的门经历了风雨,变得斑驳暗淡。原先打仗时牢里关押了很多罪犯,门外有狱卒把守。现如今国家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外面看守的狱卒已经被裁撤。
周生推门迈入牢房,外面的大太阳同里面的阴森黑暗对比鲜明,视力极佳的她不免眨着眼睛适应周遭环境。门刚打开,就有人走来,喊着:“这时候谁来打搅老娘的好觉。”
身后的赵捕头跟进来后,那人一个惊呼,“什么风把赵捕头您给吹来了,您手下那么多徒弟都干嘛使去了?”赵捕头笑笑,道:“这一大早就碰上个命案,咋们衙门的人手从来就短缺,这不,我也得上了。不过,你这狱头怎的还出来接人了。”
那人走进看约莫四十有几,是个上了年纪的瘦女人,她挠挠头,叹口气道:“咋们县里都多久没大案子了,牢里也是过的惨淡。好容易有个案子,您快说说,谁家,怎么了,凶手可逮着?”面对她一番追问,赵捕头只呵呵笑笑,道:“不急,还是让我们衙门里新上任的周捕快给你说吧,想来她更清楚些。”那人忙转头去看周生,又发出一个惊呼,“竟有幸见到周捕快。”
她对周生作揖,继续道:“您大战缘海恶尼姑的事迹,可真让人佩服。眼看年纪不大,身手却不凡,着实厉害。只可惜那天我家有急事,给错过了,回来听别人讲,我真恨不能回到过去,亲眼看看那精彩场面。”狱头眼冒金星,里面有止不住的崇拜。周生向她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其中赵捕头才是首功之人,我们徒弟只是遵从师傅的吩咐而已。”
赵捕头维持着沉稳的表情,拒绝接受周生的一切吹捧,她之前可是被周生给气狠了。此刻看到狱头那一脸崇拜的表情,有些暗恨,自己的龌龊心思估摸没机会实现。
狱头听了周生冠冕堂皇的话,想摆摆手,可又不能当着赵捕头的面直接动作。她只维持着那腻人的表情,继续看着周生。这时赵捕头心里更加不爽,直接甩给周生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周生会意,向狱头解释起了自家面摊今早发生的命案。
那狱头听完后,只道不信,她重音说:“周捕快家一定是无辜的,”她看向赵捕头道:“我见过多犯人,可曾有哪个像周捕快的眼神这般正直。”赵捕头冷哼下,摇了摇头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身为狱头,你的任务是什么。可还要我教你?莫要对犯人抱有任何感情。可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到头来反惹一身骚。”
狱头忙“哎~”了声,“言重了言重了,既你将人带过来,我收监便是。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赵捕头鼻音浓浓的“嗯”了下,手指门外,示意二人出去说。狱头大声叫来里面的狱卒,吩咐完后,跟着赵捕头往外走去。
狱卒被喊来也是一脸的不情愿,里面其余人正赌的火热。她在一旁看的心痒,刚准备下场子,便被硬生生的推了出去。她没好气的看向周生,感觉有些脸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刚狱头也只说将她收监,没透露别的消息。
按照这里一贯常态,每个进来的人都要被“好好”照顾。即使没作奸犯科,仅因小事被邻居状告,进来也要好一阵礳搓。哪个不是受尽皮肉之苦,或是家财散尽才得活。战乱平息后,新上任的县令有抱负有想法,原也想将牢狱里的规矩破一破。可她改变了县里很多事务,只这牢狱是个啃不动的硬骨头。牢狱的规矩有传承,可以说是铁打的规矩流水的狱卒。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能用不成文的规矩讲清楚。
周生跟着狱卒在昏暗的走道里前行。隐藏在深处的杂乱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大,大,老娘就买大。”浑厚有力的年轻女声盖过众人的声音,突然爆发。“去你的,还嫌输得不够多么。”一道尖亮的声音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