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都准备好，那就入席吧！请！”白衍道。
筵席上，白烟细心地观察着，白衍那个老家伙喜食一种养身的白菇。所有人都是盛装，只有七房的男子，一身素服，咳嗽不停。
“老七，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白衍留意到他咳嗽时，白烟往那边看了几眼。
男子于是默默地退下。
“叔父，先前见着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位堂弟的儿子吧？”
男子听他提到孩子，神色变得慌张，“逆子无状，我已经让他罚跪祠堂了，请天尊恕罪！”
“堂弟过虑，白烟只是像看看那孩子都会些什么。”
男子望了望父亲。
“来人，去把那个小子带过来！”
半晌，两个魁梧的男仆，半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来到近前。
“弄成这样，成何体统？”白衍大怒。
“悦儿，快跪下！咳咳……”
少年，将胸前的头发往后一扬，大喊道：“不跪！”
“启禀老爷，小孙少爷，捣乱祠堂，小的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弄成这样的。”
“你们这些恶仆，就会告黑状！”白悦把头一横。
“恶仆？黑状？你的意思是他们欺负你？”
白衍见白烟发问，便闭口不言。
“因为我们不得宠，他们就总是给我们剩菜剩饭……”
“悦儿，不得胡言！”男子急忙冲上去呵斥。
“我只是想拿个鸡腿给爹，有什么错？那个恶婆娘，不过是个煮饭的，竟然追着我打，你们……”
“放肆！老七你是怎么教的儿子？如此没规矩！”
“叔父，息怒！可否看在白烟的面子上，暂时饶恕这个孩子？”
白衍不语，白烟继续道：
“你叫什么名字？”
“白悦！”他瞥了瞥白烟。
“脾气不小，不知道能力怎么样？他们都展示了，你呢？”
白悦望了望父亲，失落地垂下了头。
“回天尊，犬子不会什么法术。”
“下去，下去，败兴！”白衍不耐烦地摆着手。
“叔父，且慢！白悦，你想学法术吗？”
白衍一怔，他不会是想收这个小子吧？
“多谢天尊，犬子天生体弱，不适合学法术。”
“白悦，你想学吗？”
白悦抬起头，眼神里露出了渴望，但这时父亲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明白其中的含义，所以只是望着白烟。
“我那府邸里冷清的很，你要是愿意可以常来走走，这个小玩意儿，送给你当作见面礼。”掌心出现一块椭圆的石头。
“不可，这……”
“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里面有很多故事和道理，你要慢慢地领悟。”
“给你就收下！”
白悦见父亲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于是伸手接过，轻声道了句谢。
“既然来了，就入席吧！”
“多谢父亲！”男子带着儿子落座。
夜半，白烟回到宅院，还没进门就听见熟悉的粗犷声。
“……那里邪火遍地，天地都被熏成了血色，像你们这样单薄的身体，三两下就被啃没了。魔长什么样你们见过没？猜你们就没见过，想当年……”
烈心正夸夸其谈地讲着从前的故事，众人见白烟进来，赶紧退开。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主人，给！”烈心从怀里取出一漆金的请柬，“我要成亲了，特意来给您送请柬。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一身本事都是您教的，您就是我的高堂。”
白烟打开一看，“两个新娘？”
“嘿嘿！”烈心憨笑了几声，“还有一个是鱼精！”
“什么？妖精你也敢娶，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主人息怒，她修炼了千年，没害过人命，算是个半仙！”
白烟默了片刻，“烈心，为神之道你可清楚？”
“主人的教导，烈心一辈子都会铭记！”
“所以你是已经确定想清楚了？”
烈心笃定地点着头，白烟将请柬搁在桌上，冷声道：“把你的东西带回去，从今以后，不许踏进这里半步。”
“啊？不要啊，主人！”烈心慌了，他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犹豫片刻后跪下。
“来人，托出去！”
“不要！万事我都听您的，还不行吗？”
毕竟是千年的主仆，见他那憨痴的样子，恻隐之心难免蠢动，“你可知天君为何封你做恒湖真君？”
“自然是因为我立了功！”
“憨货，你立的功远不及你闯的祸大，早晚……”白烟本想一句话捅破，但周围都是别人的眼线，所以欲言又止，只道：“若是你不能守身持正，他日见面，我必不会对你留情。”
“啊？主人，你可是不满我娶鱼精？”烈心大惊，拖着膝盖上前两步。
白烟叹息不语。
“那我不娶就是，从今以后都离她远远的。烈心从小就是个孤儿，您可不能抛弃我呀！”
“这请柬你送出了多少？”
“都还没送，就送了您一人。”
“今夜你且回去，明日我会派人前来，若是你仍然和妖精鬼混，冥顽不灵，我会亲自绑你见天君。”
烈心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冰块一样的脸，心里又寒又冷，默默地离开。
想着从小跟着他水里来火里去，鞍前马后，为了他，他可以豁出去一切，而自己不过是要娶个鱼精，他竟然如此决绝。下人就是下人，永远不可能变成亲人。
烈心回到真君府，听见两个女人的吵架声，暴吼了一声：“闭嘴！”，二人即刻安静。
“真君，你执意要娶她，我不反对，但是我必须是妻，她必须是妾。”
“凭什么？”鱼精不依。
“就凭你是妖，自古神妖不两立！”
“真君……”鱼精妖媚地依偎过去，却猝不及防地被掐住了脖子，咔嚓一声，咽了气。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
“要怪就怪你是妖！”他松开手，那鱼精便现了原型，哐当倒在地上，豆大的眼珠瞪着。
“真君，你？”
“你说的对，神妖不两立，让人打扫一下，过些日子还要办喜宴。”
女人愣了片刻，唤来下人将其托出去。
次日晨，真君府的大门方才打开，白烟派的人就站在了门口。烈心领着二人，见了那鱼精的尸身，说了一番悔不当初的话，又命人寻了些荆条背着，同二人一起去面见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