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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遗梦 第一卷:何必惹尘埃 第二章:莫悁

第二章(上):莫悁

莫悁随王齐政绕过望欣殿,穿过花园,踏过石桥,又经历了三四座大小不一的宫殿,这才到了慈安宫。

“奴才这就进去通报,劳烦公主先在此等候片刻。”王齐政道。

莫悁点头,略微抬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宫殿。

慈安宫外装饰雍容华贵,牌匾上书的“慈安宫”三字刚柔并济,圆浑流畅,自然天成,落款处为“珅晏”二字,莫悁见此,心中不禁称奇。

片刻功夫,王齐政便笑着从大门迎出来,“公主,太后让您进来。”

莫悁应声答应,遂和他同进入宫内。

和殿外的非凡气派不同,慈安宫内倒是一派朴素典雅。时值盛秋,宫内台阶桌椅上摆满了各色花卉,白菊和金桂占了鳌头,被剩下几团她说不出名字的蓝紫花簇拥着,毫无喧嚣之意,只有宁静淡泊之感。

太后斜卧在大红酸枝榻上,穿着一身藏蓝棉质常服,微微闭了眼,手中捧着一个錾花铜质手炉,旁边侍立着两个年轻宫女,一个捶腿,一个添茶。

“进来了吗?”太后问道

“噢。北芜国二公主莫悁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莫悁忙跪下请安,声音干脆爽利。

太后听到这话,慢慢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将她从头至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看完后又问:“起来罢。你就是卫将军的外甥女?”

“是。”莫悁答道。

“果真是有几分你舅父的影子。对了,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太后又问。

“莫悁,心肙之悁。”(还是读渊)

“诗经《泽陂》中云:寤寐无为,中心悁悁。(见章尾说,之后遇到需要解释的文字都会在章尾说写明)倒是个好名字,只是不像是你父王起的。”

“太后说的是。此名乃母后所起。母后曾说,父王姓莫,悁乃忧伤愁闷之意,莫悁便是无愁,两字相配极好。母后不求我荣华显贵,只求一生快意无忧。”说道这里,莫悁不禁低头语迟。

“你母后同你舅舅一样,皆是一肚子的文墨学问。你舅舅当年榜眼及第,若不是战败而亡,必能成全自身心意,成为千古流芳的文章大家。”太后说毕,一声叹息,王齐政见状,忙递上绢帕。

太后接过那绢帕,没有擦拭面容,而是紧紧攥在手中,又说道:“虽说两国之间禁止通信,但官方的来往还是有的。你有机会多问候问候她,听闻你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走后,她必是要整日挂念的。”

“多谢太后。”莫悁眼圈红了一圈,却并不敢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半分。

两人之间的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似乎谁都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王齐政见状,忙上前笑道:“太后您看,望欣殿的崔女官还站在哪儿呢!”

“哦,哀家竟忘了这事。让她过来罢。”太后反应过来,再立直了身子,面容忽变得严肃。

“奴婢知错,求太后开恩,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崔嬷嬷跪地不起,背后早已浸湿。

“你犯下大错,若不是哀家及时派人制止这流言,我大梁军心、民心必造重创,你还敢让哀家饶你!拉出去,重打七十大板,再逐出宫去!”

“太后明鉴,奴婢对大梁一片赤诚,绝非有意而为之!”崔嬷嬷叩头流血,太后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太后,可否容莫悁说几句话?”莫悁见此,忽上前答道。

“怎么,你想替她求情?”太后问道。

“莫悁并非要替崔嬷嬷求情,只是觉得,此事只是一场误会,崔嬷嬷和其他宫人不了解我北芜人的习性,而我们初来大梁,也不懂得这宫中的禁忌,这才差点坏了两国的友好之情。如今众人心已纷乱,重罚崔嬷嬷,怕是只会火上浇油,惹得众人更加猜忌。莫悁觉得,此事大可大事化小,让崔嬷嬷和小钊将军亲自向众人解释缘由,冰释误会,此举方能安稳两方人心。”

太后听后,再次打量了莫悁一遍,遂转了口气道:“今儿算你命好,遇到了贵人搭救。你且出去,亲自去御膳房将此事解释清楚,再罚三个月的例银,这桩事就算了结了。下次务必不可再犯。”

“奴婢多谢太后,多谢公主!”崔嬷嬷感激不尽。

“行了,你们都出去罢,哀家也乏了,想歇一会子。”

“那莫悁明日再来给太后请安。莫悁告退。”

莫悁和崔嬷嬷走出了慈安宫,太后盯着远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住呢喃:“这孩子怎么那么像她舅舅,怎么那么像……”

出了慈安宫,崔嬷嬷向莫悁不住道谢。莫悁只让人将小钊喊来,让他同崔嬷嬷一起,向众人将这误会解释明了。至此,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晚膳时,一个小宫女请崔嬷嬷前去查看为莫悁准备的衣料,趁着这会子功夫,莫悁只说自己的一支戒指不知去向,让幺朵将门外侍立的小钊喊进寻找。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今日的事,你做的也太大胆了些。”莫悁低声对小钊道。

“公主在北芜时,因无人撑腰做主,时常被几位王子欺负。奴才不愿让公主到了大梁还是一样。”小钊低头答道。

莫悁听了这话,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感动酸楚。

“等我同陛下成亲后,你便要回去复命。你就算帮的了我一时,也帮不了我一世,还不如趁早让我适应这日子。”

“小钊一日在公主身边,便要护得公主一日安宁。这是小钊的责任,也是小钊的心愿。”小钊忽抬了头,借着桌上微弱的灯光,注视着对面那双棕色的眼睛。

这话温暖而动人,恰如三月微风拂过,让莫悁心头微漾。

第二章(下):困境

正不知如何回答间,忽听幺朵在外喊:“公主,崔嬷嬷回来了!”

“噢,知道了。”

“那奴才先行告退,公主用完膳后,也早些安置罢。”小钊说完退下。

莫悁整理了一下思绪,抬眼见崔嬷嬷笑盈盈走来。崔嬷嬷见到小钊,那笑容忽拧住了。

“哎呦,这大晚上的,小钊将军怎么还在内殿?”

“是我的一个镯子丢了,喊他帮忙寻来着。这镯子是我自小心爱之物,可是万万丢不得的。”莫悁道。

“可找到了?”崔嬷嬷急问。

“找到了,是我下午小憩时不注意落在了枕头边,真真是虚惊了一场!”

“那便好,这望欣殿的宫人都是新配的,免不了人多手杂,公主今后可要务必小心些。另者,这宫里不比公主的娘家,规矩多的紧。公主是要做皇后的人,就更得注意和外男交往的分寸,白日在众人前可以召见他们,但若是到了晚上,就得学会避嫌,万不能被人抓到话柄。”

“崔嬷嬷放心吧,我知道的。”莫悁尴尬一笑,随后又问道:“对了,新做的衣服可拿来了?快给我瞧瞧。”

“这……”崔嬷嬷有些含糊

“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做好了吗?”

“公主,等您行了册封礼,必然有更好的衣服穿。”崔嬷嬷低头轻说。

莫悁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没再追问。

晚上就寝前,只有崔嬷嬷和幺朵两人贴身服侍。崔嬷嬷正要吹灯,忽被莫悁一把拉住。

“公主,您这是?”

“嬷嬷,你同我说句实话,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到底将我看作什么?”

“公主,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自然是大梁的皇后,奴婢们的主子啊!”

“今日我既在太后面前救了你,就是将你看作了自己人。那些当讲和不当讲的话,你都只管对我便是,没什么承受不起的。”莫悁神情严肃,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把刀。

“公主!”崔嬷嬷忽然跪下,叩头不止:“公主,奴婢们也是依旨行事,这绝非本意!陛下让我们冷待公主,奴婢们实在不敢违抗啊!”

“陛下?”莫悁又惊又恼:“那你可知,他为何如此?”

“奴婢们不知。或许,或许是为了安抚蓉贵妃?公主不知道,自打听说陛下要同北芜联姻后,蓉贵妃便哭闹不休,整日缠着陛下,惹得太后很不高兴呢。”

莫悁看着她,沉思片刻道“未必。”后又说:“你们先下去,容我一个人想一想罢。”

“是。”

月色皎洁,透过床纱点映在莫悁的身上,莫悁在这宜人的月色下辗转反侧,一夜未成合眼。

次日天气晴明,莫悁早早起了身,却发现崔嬷嬷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崔嬷嬷身后的几个宫女,手中皆端着铜盆白绢等盥洗之物,另有几个端着小案,上面摆满了裙钗首饰。

“这是?”

“公主,她们是来帮公主改衣服发饰的。既然来了咱们大梁,那之前您在北芜的衣饰风俗便不可再用了。”崔嬷嬷笑道。

莫悁愣了愣神,有些犹豫。

“我们公主还不是你们的皇后呢,等大婚之后再改也不迟啊!”幺朵嚷道。

“这……”

“算了幺朵,这些东西迟早是要改的,既来之,就不如安之。崔嬷嬷,你让她们进来罢。”

崔嬷嬷应了一声,忙挥手让那几个宫女进来。

莫悁坐在那方黄花梨梅鹤妆奁旁,从铜镜里看着那几个小宫女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

忽然间,莫悁的眼神聚集到其中的一支碧玉滕花金簪上,她将那簪子拿在手中,反复细看。

“这几支簪子,是给我戴的?”莫悁知道这些饰品价值不俗,又回顾昨晚和崔嬷嬷的谈话,越想越怪。

“公主”崔嬷嬷侧身,轻轻附在她耳畔答道:“这些东西是太后今早赏的。太后格外吩咐,您不必前去谢恩了。”

“那陛下心中会不会不满?”莫悁又轻声问道。

“陛下不满的时候多了,也不差这一次。”崔嬷嬷的语气更加小心。

莫悁点头,没再追问,但是内心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宫女利索的给她梳了朝云近香髻,又戴上几支珠钗耳环,穿上一件月白弹花暗纹对襟常服,又系上了一件湖蓝软毛织锦披风。

“公主这身打扮,真像园子里那盛开的牡丹,好看极了!”

莫悁看着镜中的自己,禁不住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可是朝云近香髻?”

“公主聪慧,这就是朝云近香髻!”崔嬷嬷笑道。

“并非是我聪慧,而是小时见母后梳过一次。母后还说,这妆发在大梁很受女子欢迎。”

“听闻北芜的王后是卫华献将军的亲妹妹,自幼便才貌出众,王后梳此妆发,必然也是极美的。不知王后可还教过公主大梁其他的发髻?”

莫悁尴尬一笑:“那一次,母后的妆容被父王撞见,从此她便再没梳过这边的发髻了。”

“这又是为何?”崔嬷嬷不解。

“噢,父王说她梳的不好看。”莫悁忙转开了话题:“对了崔嬷嬷,陛下可有说过,大婚的吉日定在何时呢?”

崔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司天监原说,下月十九是个好日子,可是陛下却说,下月初三是自己生母章纯太后的忌日,不宜冲撞,将司天监驳了去,至今还未定下日子。”

莫悁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怎么,当今太后竟不是陛下生母?”

崔嬷嬷环顾一周,见小宫女已经离开,屋中并无外人,便低声对她道:“太后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太后在先朝时并不得宠,也未曾生育过,陛下的生母章纯太后,生前封号瑜贵妃,最为受宠,瑜娘娘连生三子,风头可是一度压过太后呢。”

“竟还有这些往事?”莫悁不住称奇。

“嗨,瑜贵妃再是得宠,也终究是福薄,没来及见到自己儿子当上皇帝,便因病去了。奴婢在宫里待了近二十年,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的女人啊,无论有没有家世,得不得宠,有无子嗣,都是不幸。”

这话刚落,崔嬷嬷便顿感自己失言,忙跪地认错道:“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该死!”

莫悁低头看着她,将她扶起,又笑道:“说出这话的人,是最没错的。快起来罢。”

崔嬷嬷小心翼翼起来,低着头道:“多谢公主!奴婢今后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大嘴!”

莫悁笑笑,没有接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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