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敢调侃本君的,你怕还是头一个。”
其实对于黎子靖这种玩笑,楠玉并不介意,不仅不介意,反而觉得有趣得紧。
因为谁也懒得被高高在上捧个十几万年,听十几万年的恭敬话,但是,他也绝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机会来修理调侃他的人。
楠玉不轻不重搁下茶杯,发出不大不小一记清脆的声响:“本君记得你再过不久,可以历升仙的雷劫了?”
“呃,是啊,”黎子靖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看着楠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本君要派你去虚目山历练历练,省得雷劫不好过。”楠玉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这种家常事。
黎子靖脸色一黑,虚目山?虚目山那是人去的地方么!那是冥界的地盘,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他就一个梨木妖,以他的水平,去肯定是能去的,顶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罢了。
卿一一手托着腮,看着黎子靖抓耳挠腮猴儿般的模样,一手捂着嘴“嗤嗤”地笑。
看着她笑得像一个偷腥成功的小猫,楠玉眼中闪过一道算计:“你笑什么。”
“笑黎子靖啊。”卿一放下手,依然抑制不住地嘴角扬起,谁让黎子靖刚才笑她手受伤。
“哦,”楠玉的视线从盯着她的笑脸,缓缓下移到卿一面前摊开的经书,“那本经书,你撕了一角?”
“怎么?”卿一敛起笑,看着楠玉一本正经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刚才还一起捉弄黎子靖来着,怎的这会儿变脸变这么快。
“要重抄的。”一句话浅浅飘过来。
害,原来是这,卿一来回翻了翻被她撕了一角的这一页,还好,这一页字数不多:“还好啊,这一页不算多。”
“嗯?本君何时说只抄一页,抄全本的。”
“神君你没搞错?我就只撕了这一页!”卿一现在也想跳脚了,方才的欢乐,神君你都忘了吗?
“这书无法贴补的,是本君亲自手抄的珍藏版。”楠玉重新直视回卿一的眼睛,一脸痛心的模样,口吻极诚恳又认真。
这么自恋?自己手抄可给这个神君能的,还什么珍藏版。
卿一扭曲着面部表情,小声不屑地逼逼:“又不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自己手抄的还如此脸大说是珍藏版。”
声音刚刚好够楠玉听清楚,楠玉嘴角微微一上扬:“本君上古时候手抄的,也算是上古流传至今吧?”
卿一扔给他一个白眼,她还没矫情到想用受伤的手来推掉这个事情,她总能从任何事中找到乐趣,比如这抄书,她可以熟悉这些口诀。
但是,她怎么能这么说呢,照旧给了楠玉一个敷衍的“哦~”。
看着这俩在眼前卿卿我我,勉强也算卿卿我我吧,黎子靖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大喇喇地将身子靠往椅背上,抽出车在腰间的折扇,胡乱地扇着。
“行了行了,打情骂俏的,你还没说来找我什么事,白干那死小子,板着脸就说你要我过来就溜了。”
“让你来,”楠玉抬起下巴朝卿一一点,“给她调理调理这身子骨。”
黎子靖换上一脸“我了解!我都懂!我都知道!”的表情:“所以?既然你有求于我,就这么点诚意?”又是给他丢花生米,又是要撵他去虚目山的。
楠玉挑了挑眉:“唔……那本君找别人算了。”
“别别别,就这样就这样!”迅速上前拦住楠玉要起身的动作,他黎子靖还得靠楠玉帮他历那个升仙的雷劫呢。
黎子靖略作思索道:“对了,我记得你这宫里有个池子叫浣子池的,可引天上的浔川水?”
楠玉垂眸想了想:“隐约是有这么个地方,应该是做小仙倌们的盥洗房了。”
“……”神君你这暴殄天物的本事有点凶啊,这浔川水,可是养物育人、敛神收息、炼魂健魄的好东西啊,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人洗澡用去了。这要是搁其他地方,只要那么一小瓶,都可以让无数人为之争斗得头破血流啊。
楠玉倒是满不在乎,他想大方的时候,这天下的奇珍异宝他送给人用脚踩都行,他不想大方的时候,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你。
“你要这么说,本君现就派人改成女子用的。”
“女子用?你这宫里有女人么?我记得那池子不小啊!就单给那虫子用?你怎么对这虫子那么大方,怎么,搁进去等她成龙?你神君府那么大,也没见给我一大家子个好地方!”黎子靖又跳脚了,收起扇子,拿着扇柄对着楠玉一通指指点点。
“你要了吗。”这事儿楠玉确实不记得,能让他忘记的事,怕是微小得不能再小了。
“啊?我要了呀,我说我就要娶亲,想换个大些的地方。”
“原来你那是在问我要大些的住处,你该直说的。”
黎子靖又将扇柄指向自己的胸口:“合着半天还是我的错了?”
楠玉一挑眉,理所当然地看向黎子靖,不过,眉头又一皱,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听出黎子靖的意思,突然心情就有些不好,突然看向桌边一边写字,一边捂嘴偷笑的卿一。
楠玉也不知道他怎么一看到卿一的笑容,就想捉弄她,没等细细想,话已经出口了。
“鉴于你今早能起,那改为辰时初来本君这里,先抄一个时辰的书,然后,”他手指了指院外木桩,“去打桩一个半时辰。”
卿一在桌子这边也迷茫了,自己好好地抄着书、看着戏,怎么战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这边:“为什么?”
“因为你今日手受了伤,可惜了本君这身好装扮。”他承认自己有些自恋,本想着借这样潇洒的装扮,给卿一露一些漂亮动作。
“怎么说?神君的装扮可谓人神共愤、萧肃爽朗、朗月清风、风流倜傥!”卿一贯彻“但凡上头不开心,一定是下头马屁不够到位”的道理,先把楠玉夸开心再说。
楠玉抬手从鼻尖抹过,掩饰住面上将要跳出的雀跃,稳了稳脸色:“欸,不然本君今日可以教你些动作。”
“咳咳!”什么动作?黎子靖一个成家的人,瞬间不干净了,赶紧快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脑子里闪过的一些不可名状画面的尴尬。
这时澈目疾步进来,行礼过后:“君上,外面沉弱神君和沉莲女君求见。”
楠玉的脸瞬间板了起来,眸里一黯,这边黎子靖听到沉莲女君,面上又已经笑开了一朵花似的,反衬得楠玉脸色更加阴沉。
“你俩也随本君去。”不是自己一个人对着那女君便好,哪怕卿一跟黎子靖是个哑巴,也比他一个人去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