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叔的心情可以理解。
老根叔和石郎中来石头村的时候,最初只有几户人家。但是他们帮助村民消除了狼患和匪患之后,很多人从其他地方搬过来。所以石头村才有了今天的光景。
村里除了几个老辈儿的人,大部分村民都是老根叔看着长大,并且受他和石郎中的庇佑,可以说,老根叔把整个石头村都当成了自己的家,把石头村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鬼子的欺侮和伤害。
可是石头村里老老小小,因为长期安宁的生活,已经失去了最初对外界危险的警惕和反抗的血性。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实在太少,相反,像赵石匠徐老赖这样麻木的人太多。所以老根叔看见这些人就来气,他不甘心看着石头村的人就此沦为日本人的走狗和奴才,更不甘心让宝藏的秘密随自己进了棺材。
石小鱼已经十八岁了,虽然不能说见多识广,但最起码是村里唯一识字的人。特别是看到石小鱼举止得体,处事大方,心思缜密,他心里更是变得亮堂了不少。
此时,他把保护宝藏的希望全都放在了石小鱼身上。
想到这里,老根叔下决心似的咬了咬牙,从藤椅上呼的站起来,抄起一个榔头掏开了墙洞,从里面拿出一个已经发黑的紫檀木木匣子出来。
石小鱼和铁蛋,小翠三个年轻人本来已经被老根叔讲述的故事深深吸引,见老根叔掏出了木匣,心砰砰跳着,头挤着头把木匣打开,里面原来是一本纸张已经泛黄的医书和一张蝇头小楷写的药方。
秘方上记载的是石郎中半生中总结出来的治疗红伤的特效药。
他曾用这药方救过好几个人的命。
“现在正是兵荒马乱之时,刀伤枪伤药方可是无比珍贵实用。”石小鱼本来有中医的底子,知道这张药方的珍贵。急忙把药方看了几遍,深记在心里。
“爷爷,除了这些呢?”铁蛋儿和小翠儿见匣子里在没有别的东西,有些失望的问。
“当时,你父亲这本医书里,用暗语记载着藏宝的位置。可惜我不识字,不知道这些字儿藏在哪儿?你爹又走得急,我也没有来得及问……”老根叔有些为难的说。
石小鱼此时也懂了父亲的缜密心机。
藏宝地点是十万分重要的事情,单单画图或者用暗语记下来,极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玄机。而记载在药书里,不懂药理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他万分感激父亲小时候逼着他写字背书,自己又到仁济大药房当学徒的经历了。不过,想着父亲和老根叔舍生忘死的把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从洋人手里夺回来,又交到自己的手上,石小鱼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爷爷,您放心吧,保护那些宝贝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几个!”小翠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说。
“哼,只要有我在,谁都甭想把宝贝抢走!”铁蛋虽然不知道怎么保护宝贝,但有石小鱼做主,也握着坚硬的大拳头,咬着嘴唇儿用力点头。
“小鱼,东西交给你了。你打算怎么办?”老根叔殷切的看着石小鱼,刚才石小鱼在村民面前的表现已经让他很满意,但是他还是想再考验一下这个孩子。毕竟,三年未见,他还不知道石小鱼有何变化。
“老根叔,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逃兵灾回来的。却并不知道我爹和您的事情。那我就先安稳的在村里待上一段时间。也趁机把我父亲留在药书里的秘密解开。等天下太平了。我再带着铁蛋和小翠去寻宝去。”石小鱼稍加思索说道。
“嗯。好孩子!”老根叔眼圈泛红,重重点了点头。
这事儿如果放到其他青年身上,恐怕早就急不可耐的去找寻宝藏,收为己有。
石小鱼并没有热衷去探查宝贝,却知道先保护自己,等待时机。这是一般成人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小鱼,这是我在石头村三十年存下来的!”老根叔又伸手在墙洞深处掏出一个瓦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倒在炕桌上,原来是一百多块光洋。
“老根叔,你这是要干什么?”石小鱼一下子惊呆了。
“小鱼,你一定答应我。如果鬼子来咱石头村,千万要隐忍,带上铁蛋和小翠儿和这些钱,能躲多远就多远。咱们中国人这么多,地盘这么大,小日本早晚会完蛋!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回来,把宝交给咱们国家的手里!”老根叔瞪着铮亮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
“爷爷,我不走,我就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儿,就带上您去哪儿,您走不动,我有的是力气,我背上您走!”铁蛋儿一听急了,拽着老根叔的手喊到。
小翠儿此时也激动得两眼通红,“爷爷,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丢下你!”
石小鱼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凝重的看着老根叔,品味着老人刚才说的话。
他从县城里回来,本来是不想当任人欺凌的奴才,可是现在看来,石头村也不是世外桃源了。
而且老根叔今天晚上的话也深深的震撼了他那颗年轻的心脏!他了解老根叔的脾气。此时他能把护宝这么大的事情托付给自己,那是已经做好了后事准备!是想用自己微薄之力再护石头村一护。
他本来是个孤儿,从小吃石头村的百家饭长大,对村里的人很有感情。可以说,石头村的人都是他的亲人,所以他能感受到老根叔的心情。
“老根叔,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石小鱼郑重说。
铁蛋儿和小翠儿初听到爷爷还有这么桩神奇的往事儿,激动得手心冒汗,瞪着眼睛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直到看到石小鱼像寻常一样不声不语,眼中充满了决然的神色,这才渐渐稳下心神。心里已经暗自决定要跟随在他的左右。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在老根叔的催促下,三个青年才囫囵吞枣似的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