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来了,石头村的人都在愁。但徐老赖却在笑。
自从他戴了那顶日本军帽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村长!保长!老子现在也是官了,而且当的还是日本人的官!”徐老赖睡觉都要笑醒了。
但徐老赖不在乎,他本来也没有打算靠种地发家。因为他天生长了一副懒骨头,又有一肚子的鬼主意。
宣抚班的太君走的时候,交代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调查石头村的人口和田地,监视村里人的心态动向。防止国民革命军或者共产党跑到这边来。
徐老赖既然得到了日本人的重用,他一定要搞出点名堂出来,好让他的日本爹放心。
除了赵石匠,村里的人都是本分种地的人家,别说和国军私下接触,就是乡里其它村的人都不愿上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这一点徐老赖在村里住了三十多年,是完全可以打包票的。
至于村里的土地房产,别看徐老赖不种地,但是谁家有多少地,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可是门儿清。
要说有钱,也就赵石匠家全是村里的富户。
家里不仅新盖了村里最好的房子,而且地也是最多的。最让徐老赖眼红的是栓柱白捡来的新媳妇。
他参加婚礼时偷偷看了好几眼,那身段儿,那脸蛋儿,水灵灵的那叫一个美。徐老赖虽然又穷又懒,但是好色得很。凭借着厚脸皮和三寸不烂之舌,徐老赖勾搭过不少邻村不安分的小媳妇或死了丈夫的寡妇。这也让他在石头村许多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儿汉面前十分骄傲。
但是自打见了王宁,徐老赖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如果把王宁比作仙女,那么徐老赖勾搭的那些女人就是没褪光毛的猴子。不禁皮肤又黑又粗,而且长得也丑。
赵石匠老实,栓柱也没啥心眼儿,所以徐老赖情不自禁的打起了王宁的主意,但是想到栓柱娘厉害的样子,徐老赖不由摸摸自己的半只耳朵,不禁又恨又怕。
不过,现在他有了日本人当靠山,成了石头村里的保长,贼胆子也大了起来。
都说贼偷柿子挑软的捏。赵石匠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
“就从赵石匠家下手吧!”他狞笑着想。
“呦,赵嫂子起得好早呀!”第二天一清早,徐老赖穿戴整齐,把那顶日本军帽端端正正的戴好,摇着纸扇子跨进了赵石匠家的大门。
“你来干啥?”栓柱娘正喂猪,见徐老赖大模大样的进来,恶心地皱起了眉头。
“查户口!”徐老赖阴阳怪气的高叫一声。
这时,赵家养的狗猛的从窝里钻出来,呲着牙冲着徐老赖汪汪吠叫,把徐老赖吓得倒退几步,险些没被门槛绊倒。
栓柱娘想起自己的儿媳妇还没有办“良民证”,想说的话不由咽了下去,厌恶的瞪着徐老赖。
“徐保长来了,快请屋里坐!”赵石匠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连忙踢了那狗几脚,把它撵回窝里去。
“哈哈,赵石匠,还是你懂得形势。知道利害!”徐老赖见赵石匠毕恭毕敬的样子,想起自己现在可是石头村的保长,不由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徐老......徐保长,你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栓柱娘瞪了赵石匠一眼,用围裙抹着手拦在房门前。
“栓柱娘,别怪咱乡里乡亲的没提醒你,皇军让我负责咱村的保甲,又让咱统计村里的田地和房屋人口,说多说少,皇军可都是听我的。”徐老赖眼珠子一转,拿出保长的样子把脸绷了起来。
“这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地是我们自己开的。去年刚给县上交了地税,难不成我们还要给日本人交粮纳税?”看见徐老赖脑袋顶上那顶日本军帽儿,栓柱娘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嘴不让人的问。
“你不想想,去年是谁的天下?今年这里又是谁的天下?”徐老赖见栓柱娘的气势下去了,他心中暗自得意,先趾高气昂的说。
“那,要交多少?”栓柱娘说。
“每间房子交五角,你家一共四间房,要两块钱。地是一亩一角,你家总有二十多亩地,就算往少了算,也要两块大洋,还有这人头税,一人六角钱,四个人就是两块四,先拿六块四角钱来。”徐老赖把脸一撂,手一摊,冷冷说道。
“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有四间房?”栓柱娘一下子就急了。
“这个也算。”徐老赖一指院墙角的牲口棚。
“这也算房子?你们这不是要命吗?”栓柱娘一听徐老赖连牲口棚都给算了,一张嘴就要六块多钱,直到他是故意报复,气得脸都白了。
“咱也是按皇军交代的办事,不服就拿到县上宪兵队去吃枪子!”徐老赖终于见识到了官的威风,越发嚣张的喊起来。
“爹,娘,咋回事儿?”这时,栓柱和王宁听见院子里徐老赖的叫嚣声,急忙从屋子里冲出来,看着徐老赖。
徐老赖见王宁娇媚的像花儿一样的脸蛋儿,骨头都酥了一样,立即笑了出来。
“赵石匠,你的新媳妇可还没办证呢。要是让皇军知道.......”他嘿嘿奸笑着想要凑过去摸摸王宁细嫩的手。但是他究竟又忍住了。
“徐老弟,快到屋里坐。栓柱,叫你媳妇烧水,把我在县里买的好茶叶沏一壶。”赵石匠毕竟也是常年在外走动的人,已经听出了徐老赖的话音。
“不了。皇军派兄弟的差很紧,我要把村里征粮征款的事项抓紧报上去。”徐老赖见已经成功的吓住了赵石匠家,立马端起架子来。
“那急啥,吃了饭再走!”赵石匠一把拉住徐老赖的手一面往屋里拽,一面给栓柱娘使眼色。
栓柱娘听说皇军要收那么多钱,也没了主意。心里恨爷们儿不争气,不早在庄乡长那里弄回村长这个职务,现在倒让徐老赖这样的小人得了志。脸上却勉强挤出笑来,忙不迭的进屋去收拾。
赵石匠先把徐老赖拉进堂屋里坐下,然后把栓柱娘拉到一旁,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啥?给他钱?”栓柱娘险些叫出来。
但是见赵石匠一脸着急的样子。她也不糊涂,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只好拉赵石匠回自己屋里商量钱数。留徐老赖在堂屋里坐。
这时,王宁端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碗从厨房走了出来。
“您请喝茶。”她刚来石头村,并不知道徐老赖是什么德行,心里虽然反感,但是还是以礼相待。
“好,好好。”徐老赖听见王宁说话如同莺声燕语,脸上又浮着红晕,早已神魂颠倒,一面答应着,一面竟把手摸向了王宁递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