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鱼不知道,就在他进山采药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庄乡长领着“宣抚班”的人来村里了。
由于这里山高路远,石头村人又少,所以日本鬼子的宣抚班只派了一个宣抚官来。
这个宣抚官虽然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懂日语的东北人。但是他胳膊上戴着白底红字的“大日本皇军宣抚官”,对太平乡来说,那就是太上皇一般。
所以由庄乡长带着十几个乡团团丁一路陪同,前呼后拥的上了石头村来。
让石头村人惊讶的是,徐老赖居然也在其中。而且贴在那个宣抚官的身边,看样子关系很好。
“这是石头村保长耿老根。”庄乡长首先把老根叔找了来,对那个宣抚官介绍了一番。
“老根叔,把咱村的老少爷们儿都召集一下,皇军‘宣抚官’大人要给咱们训话呢!”庄乡长说。
“哼,现在大家伙儿都在忙秋收,哪里有时间听训话。”老根叔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我说老根叔啊,现在不是我找你,是日本人要和咱村的人见个面。”庄乡长又急又气的说。
“乡长,我去!”徐老赖见老根叔站着不动,只叼着大烟袋吧嗒吧嗒抽烟,气得宣抚官大人脸都黑了,急忙说。
“快去吧!”庄乡长急忙挥手说。他怕大日本宣抚官对自己治下村庄不配合的状况生气,急忙陪着笑领着“太上皇”去村里各处转。
“大家都来啊。日本皇军发奶糖了。还给大家免费看病!”徐老赖扯着嗓子在村里叫喊了一阵,还真把村里大部分人都喊到了村口广场那里。
那个宣抚官见有七八十个人聚在面前,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徐老赖连忙把带来的奶糖一人几块分给村里人,叮嘱他们一会儿要老老实实听宣。
村里人这才相信日本人是真给糖的。
于是都规规矩矩的站成一圈,听那个宣抚官讲大日本皇军的好。
那个宣抚官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身后围着十几个带枪带刀的团丁。在喊了一阵大日本皇军来这里的好处之后,又让徐老赖给各家各户发了传单和一面日本膏药旗。
徐老赖忙得驴脸淌汗,乐此不疲。
老根叔却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就当村里人感觉日本人还不错的时候,庄乡长代替日本宣抚官开始宣布新税法了。
根据日本人的要求,村里人得把只能长包谷的山地改种棉花和小麦。而且村里的房子和人口都要登记,按户征税。
村里人一下子就炸了。
石头村人虽然不富裕,但是因为山高皇帝远,之前没有那么多税收,日子也还过得去。如果按照日本人说的执行下去,恐怕大家的生活水平就要大大打个折扣,甚至有人家连口粮都留不下了。
“庄乡长,村里有人对皇军不满?难道是支持支那军和共产党的破坏分子?”末了,宣抚官把脸一拉,准备杀鸡儆猴,恩威并施了。
他的目标就针对着村长老根叔。
“没有没有。鄙人敢担保,这石头村没有敢反抗大日本皇军的。”庄乡长见势不妙,一边说着一面给老根叔使眼色。
老根叔根本不理睬这套。扭身往家走去。
“嗯?”宣抚官见老根叔这样,当即就变了脸。
“太君,这老东西就是脾气倔一些,不过他却有一样好,会打猎。这山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逃不过他手里的枪。待会儿让他给太君弄点野味儿尝尝?”徐老赖也石头村里的人,也受过老根叔的好处,终究还没有天良丧尽,替老根叔说了句好话。
“就是就是。现在也到吃饭的时候了,就让耿老根打几样野味儿给太君尝尝。”庄乡长也借坡下驴的说。
那个宣抚官见庄乡长也这样说,又听说又野味儿吃,阴晴不定的脸才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庄乡长见宣抚官大人心情转好,急忙带着徐老赖去找老根叔,让他上山去给宣抚官打点山货。
“不打,打不了!”老根叔一口回绝道。
“我说耿老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和徐福贵已经在皇军面前替你说尽了好话,你这样和皇军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没?”庄乡长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我说打不了就打不了!”老根叔脖子一梗,怒目说道。
“耿老根,枪就在你家挂着,野鸡山兔就在后山跑着,怎么打不了?”徐老赖本来在日本宣抚官那边夸了海口,见老根叔不配合自己,也翻了脸,阴阳怪气的说。
老根叔一听,几步跨到里屋,一把摘下那条洋枪,拎着枪管尽力向石头墙壁上砸去。
那杆枪的枪托已经被老根叔的血汗浸成紫檀色,只听咔嚓一声,在老根叔大力的砸击下,枪托一下子就折断碎裂了。
“爷,你干嘛!你干嘛啊!”这时,铁蛋刚巧和小翠回来,见爷爷砸坏了枪,扑过去抱住老根叔喊。
“你们也看到了,枪坏了,打不了!”老根爷梗着脖子说。
“你.......”徐老赖见老根叔这样,咬牙恨恨的想说什么,但是见到铁蛋仇恨的目光瞪着他,知道这小子是个愣头青,什么都敢干,只好悻悻的走出门去。
日本宣抚官眨着小眼睛一直观察着石头村人的反应,当徐老赖进了老根叔家的时候,他也跟着站在外面。屋子里的情况虽然没看到,但他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徐桑,石头村抵触大日本皇军的情绪很严重。要严加治理。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村里的保长,负责石头村的治安和征税工作。”宣抚官当着庄乡长的面,摘下自己的日本军帽给徐老赖扣上,然后怒气冲冲的往回走了。
“哎呀,我说耿老根啊,你这次可是摊上大*烦了!”庄乡长一拍大腿,无奈的陪皇军回庄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