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温馨的房间,左右两边摆着各种书籍,有一张不像办公桌的桌子,一面墙上挂着种着花草的漂流瓶,嫩芽青青,迎着玻璃墙照进来的太阳,舒展地生长。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助理端着两杯茶进来,依次放在坐在沙发上的人面前,而后尊重客人隐私,退去诊疗室。
“余小姐有段时间没来了,还看得见那些东西吗?”穿着白大褂徐丁零朝余笙比了个请的手势,姿势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就像是与熟悉的朋友相聚闲聊,言行举止均是放松。
“不仅能看见,”余笙抬抬拆掉绷带的左手臂,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手臂内侧留下一条较长的伤疤,如一条蚯蚓盘踞在雪白的皮肤上,“还被袭击了。”
徐丁零指指脖子上隐约可见的掐痕,“脖子上是掐过的痕迹?”
余笙点头,“对,后背有几道爪痕,厉鬼抓的。”
徐丁零没有定义余笙言辞是否精神有病,目光温和的与余笙聊着相关内容,“我给的药你没按时服用吗?”
“有啊。”余笙睁眼说瞎话,目光和表情十分真诚,但下一刻她马上低落起来,“但没有用,我不仅听得见,看得见,看到得更多了。”
“那张白纸你用过了吗?”徐丁零问。
“我没用。徐医生,我是真的能看见鬼,并不是幻觉。”余笙眉宇间显露出几分急切,凝眉认真的说:“按照你的说法,让我自我催眠,但如果那些东西不存在的话,我的伤怎么解释,你认为精神有问题到自残的地步了吗?”
“余小姐你冷静些。”徐丁零抬手做了个舒缓的姿势,“调整呼吸,平静下来。”
余笙按照所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重复三次。
见余笙情绪平和下来,徐丁零缓缓开口,顺着余笙的话题往下聊,“你受伤的时候旁边有其他的人吗?”
余笙一下愣住,不由跟着对方的引导回忆,目光有瞬间的呆滞。
……还真没有。
好吓人哦。
呸!
“当时虽然没有人,但后来都是别人来救我,我有幻觉的话,对方肯定会觉得奇怪。”余笙极力的辩解,仿佛在努力挣脱精神病的枷锁,那种急切的否定当真是活灵活现的。
“好的,那我们来回忆一下受伤时的细节。”轻缓的语气像是荡漾开的水,托着身体沉重谨慎紧绷人,那种状态让人有点飘忽。
余笙咬了咬舌尖,免得自己真跟着心理医生的思路走,出了门怀疑自己是有病,而不是真的看见鬼。
于是接下来的讲述过程,余笙尽可能的把对方当做是映雪背后的人,在对方可能知道的真相点如实描述,不可能知道的事,一个字没说,那场面和口才,余笙不禁有种自己写了一本玄幻小说的错觉。而从徐丁零的神色来看,他可能觉得这个作者的故事还挺引人入胜,听得十分投入。
“余小姐这次的状态比前两次都好,话也比之前多了。”徐丁零从故事的结尾里抽出思绪,中肯的断言。
余笙抿抿唇,怀疑得很明显了,并没相信她说的话,还嫌她话多。
“头几次经验不足,多接触几次,我居然有点适应这种大片体验。我这算有病吗?”此刻的余笙就像是个来心理医生面前捣蛋的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然不是,适应能力强可以更好的生存下去,这是一种能力。”徐丁零一如刚才平静而温润,一点没因余笙的故事和说辞而动摇,内心十分强大,甚至给予余笙表扬认可,尽管没直言,但那种态度还是可以看出是对待病人的态度,而非相信余笙没病,纯粹闲聊。
余笙扯扯嘴角,对徐丁零的态度有了戒备。
“今天陪你来的不是之前的好姐妹,介意我跟他聊聊吗?”徐丁零没有多介意余笙的态度。
“哦。”余笙情绪低落的起身,在徐丁零的相送下走出诊疗室。
陆遇卿在诊疗室门口的休息区域等待,坐在米黄色的沙发凳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看起来像是在咖啡厅里度过闲暇的午后时光。
诊疗室的门打开,他闻声抬头,紧接着合上杂志站起来,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对于这种等待很是习以为常。也十分享受等待过程的乐趣。
“怎么样?”陆遇卿问道。
余笙摇摇头,“徐医生说想和你聊聊。”
陆遇卿目光从余笙身上转移到跟着出来的徐丁零身上,“徐医生想跟我聊什么?”
“关于余小姐的情况,单独聊吧。”徐丁零往旁边让了让,请陆遇卿进去。
两人进去诊疗室的门再次关上。
“怎么称呼?”
“免贵姓陆。”
两个陌生人的首次会面,陌生而疏离。
“陆先生,关于余小姐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徐丁零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全部。”陆遇卿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看见她所说的鬼了吗?”与跟余笙聊天时的弯弯绕绕不同,跟陆遇卿的聊天直白了许多。
“听徐医生的话,似乎不相信鬼神之说,那么我该回答看见了,还是没看见?”陆遇卿的反问也略显逼人。
“如实说就好。”
“看见了,是我从对方手里把她救下来的。”
这个回答,让诊疗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响还是徐丁零开口化解尴尬,他从茶几桌的中层拿出一套心理评估测试,“陆先生介意我给你做个心理评估吗?”
“不麻烦徐医生了。我的工作有一半是和警方合作,如果我精神有问题,很难胜任这份工作,但目前为止,我的工作没出过纰漏。”陆遇卿言辞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强硬无比,像是在拿职业权威跟对方碰撞。
“看得出陆先生是个有能力的人,但陆先生似乎很压抑。”徐丁零依旧好言好语,维持着心理医生该由的职业素养,对难缠的人没半点脾气。
“我脾气不太好,有意压着。”
此刻,诊疗室外的余笙,紧抿着唇,脸部线条紧绷,紧盯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