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提着老板包面色不太愉悦地走进来,常年在外打工与操劳,在他脸上留下皱纹,脸色不悦时更额头与眼角的纹路十分明显,他走路不拖泥带水,腰背挺直,看起来十分健康,有老板的架势在身上。
推开玻璃门,店里的冷气袭来,让刘波脸色不那么难看,柜台旁边站在客人,他不过是路过时随意打量一下。
只一眼,他往里面走的脚步便顿住了。
余笙的眉眼长得像她母亲,初次到昔丹村的时候,村里的老人看到她的模样都认得出她是谁的女儿,遑论刘波。
尤其几个小时前,他刚听映雪说起过人,更是在觉得熟悉的刹那有所反应。
余笙不避不让地任人打量,视线装在一起,刘波率先开口。
“……余笙?”刘波不太确定的说出她的名字。
“是我。”余笙爽快承认,礼貌地弯了弯腰问好,“舅舅好。”
余笙做事向来寻求稳妥,既然有血缘关系叫声舅舅无伤大雅,至于对方是否会认她这个外甥女,她并不不介意,之后察觉对方不愿意,不再叫就是,犯不着第一次见面给人挑出毛病的机会。
因店里无客人而在柜台边侯着的服务员们,听见称呼略显惊讶,均是没想到这对俊男美女组合竟然和老板是亲戚关系。
因为注意到余笙脖子上的掐痕和手上的绷带,刘波多打量了她几眼,但他十分疲惫没多少精神应付,捏了捏眉心,“你打算走了?”
“打算去您家里拜访。”余笙不介意的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自然坦诚。
刘波做生意好几年了,余笙能找到火锅店,再多知道个家庭住址也是有能耐,他没露出惊讶或是对被调查的不满。他点了点头,“外公想见你。我上楼拿点东西,你等会。”
“好。”
当站在县人民医院停车场,余笙浑身一抖,生生打了个寒颤。
余笙动作僵硬地跟着刘波往住院部走,目色凝重,脸色比刚才白了些,“外公身体不好吗?”
这日子没法安生过了。
“最近不太好。”刘波的回应十分冷淡,不知是烦躁还是疲惫所致。
之后余笙没再开口,身子悄悄往陆遇卿身边挪,寻求安全感,等到了住院部,余笙欲哭无泪地拉住陆遇卿衣角,把衬衫抓皱都没打算撒手。
余笙没注意到在她伸手去拉陆遇卿衣角的时候,他的手动了下,但见她拉的是衣角,又无声地把手垂下,当做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然迈步往前走。
住院部不像门诊楼那么“热闹”,一路乘电梯到十三楼,走廊上只零星遇到过几个飘来飘去的鬼,但随后那几个鬼就跟着护士飘进了不同的病房,像是医院里陪护家属帮着去护士站喊人似的。
眼前所见不如之前那么刺激,余笙暗自松了口气,并松开了手心里紧拽着的衣角。
陆遇卿眼角余光瞥了眼皱起的衣角,眉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然而到了病房,余笙倒吸一口凉气。
病房跟学校的集体宿舍似的,躺了一片鬼,不仅是大通铺,还是上下铺。
“桂娇。”刘波喊了声妻子的名字,正想介绍,却见余笙站在门口没进来,刘波回头问道:“怎么了?”
余笙勉强地笑笑,“没、没事。”
陆遇卿站在余笙身后,抬手轻轻地捂了下她的眼睛,拿开时余笙眼神的景象只有正常病房。
余笙暗自吐了口气,走进这间三人病房。
病房里有未散去的消毒水气味,靠近门口的病床有使用的痕迹,旁边的架子上还挂着未打完的点滴,但人却不在病床上,中间那张病床是个大学生年纪的男生,正坐在摇起来的病床上和来看望的朋友在聊天,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五六人。
刘林住在最里面,精神不济地躺在病床上,病床前头的柜子上放着心电图的仪器,正连在人身上,测心率和血压的仪器也摆放着,他人闭着眼睛看起来十分虚弱,病得很重。一个穿着打扮得体的女人正守在旁边,有人走进病房她马上抬头看。
爱美是人的天性,这份天性年轻人当中指数最高。
余笙和陆遇卿容貌都不俗,那群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都亮了一下,病房内说话的声音有一瞬陷入了安静,大家好像忘记了讲话。
陆遇卿简直是惊艳的,从容貌和身材上来讲都是一样,有女生小声的跟身边的闺蜜低声说道:“好帅。”
“是叫余笙吧。”守在病床边的中年女人站起来,颇为热情的招呼。
“舅妈好,我是余笙。”余笙礼貌问好,“来得仓促,也不知道外公的情况,没得及买东西,有什么需要的,还要劳烦舅妈嘱咐一声。”
直接从火锅店过来,一路上又不好麻烦刘波,空着手就来了,余笙有点不好意思。
“大多数东西不能吃,买了也是放着,你人能来就好。你外公最近一直念着你妈妈,后悔当年的事。”黄桂娇跟着在外面打工多年,在外面学到不少,很懂得如何说话,如何办事。
“毕竟是我妈做错了事,怪不得外公。”余笙走近些,立在病床边注视着病床上虚弱的的老人,年纪大加上身体不好,皮肤暗沉发黄,死气沉沉的,余笙微微俯身,在老人耳边说道:“外公,我来看您了。”
刘林没有丝毫反应,倒是余笙,因为靠得比较近,感觉一股寒意钻进心肺,遍布全身,让她身体发冷的颤抖。
陆遇卿凝视着病床上的老人,眼神一厉,气势像是利剑般冲出,吓得旁边转移了注意力,继续聊天的那群大学生僵硬地止住话头。
寒气不再继续往身体里钻,余笙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脸色像是冻过度般发白。
“笙笙。”气势一敛,陆遇卿亲昵的开口,“玉。”
余笙当下了然,边解挂绳边对刘波夫妻解释,“我这个月遇到点事,一位高人给了我这枚平安扣,十分有灵性,希望能保佑外公好起来。”
余笙把平安扣解下来,犹豫是放在床头,还是要贴身戴着。
“放到心口处。”陆遇卿道。
毕竟第一次见面,也没熟到她掀开薄被给人放东西的地方。
“舅舅,您来放吧。”余笙把平安扣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