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这段时间大概是被折腾得够可以的，而刘林始终没好转，也管不上迷信与否，接过那枚平安扣，掀开些许被子把平安扣放到刘林心脏位置。

陆遇卿双手背在身后，捏了个手势，心里默念符文。

病房的空气瞬间一滞，紧接着像是被雨冲刷过般，变得清新起来，连带刚才钻进余笙体内的寒气，都逐渐消退了，余笙似乎有所感知，先是一愣，而后转头看向站立在柜子前的陆遇卿。

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垂下，人却没什么反应，在她看过去时，也不过是与她视线相撞了片刻，之后马上转开。

昏昏沉沉多日的刘林这时张开双目，似有感应般望向病床边站着的年轻人，他嘴唇蠕动，气息虚弱，“艳子滴女娃？”

闻声，余笙把目光转回来，垂眸望着病床上的老人，见他眼神里含着后悔的眼泪，她弯了弯嘴角，“嗯，外公好，我来看看您。”

刘林住院以来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平时醒来也都是迷迷糊糊地，半醒未醒的状态，也就今天迷糊间听到刘波在接电话时说的话，有点清楚的意识要见人，没想到这会竟然醒了。

“爸，感觉怎么样？”刘波开口询问。

刘林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还是看着余笙，“你妈怎么没来？她怪我当年狠心断绝父女关系，丢下你们不管，连我最后一面都不来看。”

一醒来就是个难题，余笙顾虑着老人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但转念一想，当年的事在老人家心里成了心结，感觉自己快死了，依旧念念不忘着自责后悔，有了心病反而不好。

“外公，我妈没有怪您，在最后的日子里她还想着好起来后，带我回来跟您认错，好好孝顺您，看到您现在的样子她一定很担心，所以您要尽快好起来。”余笙说话一向的温和，有意放轻声音更是温柔似水。

大概年纪大的人对死亡都已经看开了，刘林听到女儿过世的消息似乎早想到般，眼里的泪水从眼眶流出来，却不显得过于刺激，只是悲伤而已。

“难怪我最近老梦见她来接我了。”刘林叹口气，精神头逐渐有变好的迹象，“哪时走的？”

“十三年了。”

“走那么久了，那时你才多大，后来余家接你回去了？”对待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孙女，刘林有许多话想说，想把错过的那些年全部了解一遍，但也知道当初余缚没要她们母女。

余笙摇摇头，“自己过，但房子和学费余家都会出，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秘书和助理们有空会过来照看，到现在也没在金钱方面小气过。”

虽然自幼独自生活，孤孤单单没有人照顾，但余缚对待私生女相当大方，给的钱都不少。

一开始余笙以为到成年后余家就会把金钱关系断掉，所以她高中开始打工赚钱，但到现在余缚那边还是每个月按时打钱到他给的卡里，只多不少，余笙花钱适当，百万上下分分钟拿得出来，加上她自己的工资存款，她也算是个小小的有钱人了。

刘林重叹，“苦了你了。”

“谁都辛苦，我衣食无忧，还算是好的，外公别担心。”

刘林说了会话，不多会就睡着了，但起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之后余笙和刘波夫妇聊了下刘林的身体状况，人老了有些病痛很正常，刘林身上并无大病，但就是身体日渐虚弱，医院也检查不出毛病，只能开些提升抵抗力的药，在医院住着。

而刘林身体变差的时间，跟余笙撞鬼的时间几乎是一致的。

“舅舅和舅妈看起来很累，今晚我留在医院守夜吧。”余笙主动提议。

“这哪能行？明天是周末，家里两小子不用上课，让他们来守着，你自己身上都有伤需要休息。”黄桂娇不好麻烦初次见面的人，又不由得打听，“你怎么受的伤？”

余笙一时语塞：我要说遇见鬼，被鬼袭击了，您可能会以为我脑子有病。

“之前调查的事件对手比较危险，交手的时候受了点伤。”陆遇卿脸不红心不跳的编故事。

黄桂娇惊讶，“余笙是警察？”

余笙赶紧摇头，“不是。”

冒充警察也是犯法好吗？

大佬你总在犯法的边缘疯狂伸脚。

“私人事务所，和警方有合作。”陆遇卿镇定自若的回答。

余笙：保持微笑，静静看你表演。

黄桂娇将信将疑，“那挺危险的。”

“舅妈要是不放心，我找个人看着也行。”余笙顺势往下说。

“不用找，你没关系的话，那今晚就麻烦你了。”黄桂娇连连摆手，最后不放心地把人托付给余笙，“等会让店里的人过来给你们送饭。”

“好的，您和舅舅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我会打电话通知的。”

送走刘波夫妇，余笙不由松口气，真怕人继续打听职业。

回去的时候，隔壁床那位大学生的朋友也走了，在余笙送个人的功夫，隔壁床的小伙子就上当了。

余笙进门就听到那位小伙子兴奋的跟陆遇卿打听，“你们事务所还招人吗？”

余笙眼角抽抽，即便真有那个所谓的事务所，也和平常人想到的业务范围不一样，你面前的可是个捉鬼的道长，他的事务所是会见鬼的好吗？

“我体力方面不行，本来想考警校的但没过，最后只能报信息技术。”在余笙思考的时候小伙子已经口若悬河的开始推荐自己了，“你别看我长得单薄，打扮得不像个技术宅，我技术真的没话说，前不久进了教授的项目，可惜我回家一趟倒霉住院了，没能参加后续，但我是有实力的。”

余笙路过隔壁病床时，眼神往床头的病患信息的屏幕上扫了眼——陆游。

“作为前辈奉劝你一句，走好自己面前的路。”余笙道：“千万别瞎作。”

天知道，她一个相信科学的计算系毕业的人，是如何相信自己看见了鬼的！

“小姐姐也是搞电脑的？”陆游更有兴致了，“你看我适不适合你们事务所？”

“我，上京大学计算机系专业第一毕业，毕业后直接选进了市政信息科，我转投了上京最大的科技公司，在任两年主程主策，这个成绩算不算漂亮？”

“当然。”陆游激动。

“我现在待业在家，且成了这副鬼样子。”余笙无所谓地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