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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晓梦奇缘 003 画中人,梦中人

以前的封玉珩虽说身体病弱,庸庸碌碌,但也算勤奋好学,病愈之后,他就真如受了神仙点化一般,但凡所教所学,封玉珩都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如今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金陵城内,封家的产业有粮米店,瓷器店,绸缎庄,甚至朝庭的官办酒坊都来他这里采买粮食用于制酒。

如今,封员外年势渐长,身体大不如前,很多生意都已交给封玉珩打理,封员外只是闲瑕无聊时,偶尔去店面看顾一下。

次日早饭后,父子二人要去店中巡视,吩咐家丁备了两顶软轿,每人坐上一顶软轿,出发去了粮米店。

宋人重商,市井之上非常热闹繁华,叫买叫卖声,杂耍卖艺声,不绝于耳。

南宋在丢失了半壁江山之后,面对金国与蒙元的轮番进攻,只得大力发展商业以增强国力。

封玉珩掀开轿子一侧的小轿帘,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不经意间,他突然瞥到一个青色身影轻盈地转过街角,继而消失无踪。

他连忙叫停轿夫,从轿子上走下来,四下里到处寻找,终究一无所获,难道只是一时眼花?或者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缘故?

走在前面的封员外听到家丁禀报,自己也下了轿,来到封玉珩身边,疑惑不解地问:“玉儿,怎么了?”

封玉珩摇摇头,再次向街角处张望了一下,“爹,孩儿无事,只是疑似看到一位故人。”

父子二人重新上轿,继续赶往粮米店。

在他们走远后不久,一个身着青色衣衫头戴白色帷帽的少女从街角处的店铺里袅袅娜娜地走出来。

轻纱遮住了脸,虽无法窥见容颜,但身姿曼妙,体态轻盈。

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轻声说道:“小姐,可看清楚了?我们未来的姑父可真俊呢。”

青衣少女向封玉珩消失的方向观望了良久后,才慢条斯理地道:“小翠,回去吧。”

小翠低声应答:“是,小姐。”

小翠把停在街边的轿夫叫过来,扶着青衣少女上了轿,轿子颤悠悠地向城西走去。

轿内,青衣少女将帷帽摘下来,轻轻地放在膝上,露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小脸,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粉面含羞带怯,娇俏红嫩的嘴角微微上扬,菱角形的小嘴里轻轻地咬着一方巾帕。

她便是林家三小姐——林语涵。

林语涵,年方二八,虽养在深闺,自幼娇生惯养,却很有主见,凡事喜欢自己做主。

自从与封玉珩议亲以后,林语涵便日日盼望与之相见,尤其对方还是近两年来金陵城内声名鹊起的玉公子,街头巷尾处处都可听到他的传奇经历,虽然父兄都说封玉珩品貌不凡,但她的末婚夫婿到底是何等人物?她仍然充满好奇,当然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今日一早,她便央求父亲许她出门,在封玉珩经常出现的地方等候,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她的末婚夫婿果然风流俊雅,不由得触动她少女诗一般情怀,惟盼佳期早至。

封玉珩和封员外在粮米店清算帐目,核查往来明细,直忙到中午时分,方才打道回府。

吃过午饭后,封玉珩慢慢地踱着步子来到九曲回廊,见波澜不兴的湖面平如明镜,亭台倒影,自成一体,便在石凳上坐下来。

忽然有了在湖边读书的兴致,遂吩咐小茶去书房取《梦溪笔谈》,再去厨房端些果盘茶点过来。如今他博闻强记,对很多事物都兴趣浓厚,看的书也是又多又杂。

时令已过雨水,并不十分寒冷,尤其此时阳光和暧,封玉珩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享受这静谧温暖的午后。

封员外和封夫人尚在午睡,家里的奴才丫鬟或清闲地待在下人房内,或做着针黹,偌大的庭院内悄无声息。

突然,一阵悲悲切切的琵琶声若有似无的传来,声声如冰泉凝绝,似美人哽咽,碎人心肺,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与他梦中的琵琶声如出一辙。

他倏地睁开眼睛,琵琶声停了,四周依然寂静无声,仿佛刚刚听到的琵琶声只是他一时的臆想。

他站起身,举目四望,想去寻找却不知该去哪里。

小茶取来书和各色茶点来到封玉珩身边,不解地问:“少爷,在看什么?”

“小茶,刚刚可曾听到琵琶声?”封玉珩问小茶,他想小茶应该也会听到,届时可让小茶去寻找。

小茶向四周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道:“没有啊,小茶什么都没听到。”

看着小茶将书和茶点摆在石桌上,封玉珩兴致全无,轻咳一声,“小茶,收了吧,我去走走,你不用跟来。”

小茶听罢,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老爷说了,少爷去哪里,小茶就要跟到哪里,要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封玉珩不置可否,抬起腿来便走,小茶见状,只得拿起书和茶点,路上遇到一个婆子,将茶点交给她去放起来,自己则拿着书悄悄地跟在后边。

封玉珩漫无目的地四下闲逛,不知不觉走进书房,书房内有专人打理,清洁无尘。

他来到长桌旁坐下,从斑竹笔筒中拿出一支狼毫,又取来一张麻纸铺在桌上,小茶连忙将《梦溪笔谈》放好,拿来铜石镇纸将麻纸压好,开始研墨。

待墨磨好后,封玉珩提笔想了想,勾勾勒勒,一张仕女图跃然纸上,一袭青衣,怀抱琵琶,可画到脸时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怎么下笔,颓然地将笔放在玉石笔洗里。

小茶连忙把笔洗好,放在笔架上,看了一下画,“少爷,您这画得是哪位小姐?少爷有意中人了?”

封玉珩扫了一眼小茶,轻斥了一声,“多嘴!”盯着画看了片刻,心中不觉有些烦乱,随手将画放在一边。

他走出书房,差点与一个怀抱花瓶的丫鬟撞个正着。

丫鬟吓得轻叫了一声,见是封玉珩,连忙低头行礼,“少爷。”

封玉珩见这个丫鬟甚是面生,以前从未见过,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低眉顺眼,态度谦卑却不媚上迎合,便道:“你是谁?做什么的?”

“回少爷的话,奴婢忘忧,负责房间清扫。”忘忧不卑不亢地答道,她没想到会遇到乔墨轩,平时他很少这个时候来书房。

封玉珩微微点头,仔细打量她,却见她言语平淡,谈吐不凡,举止更是不俗,含蓄沉静中有一种由内而发的超然物外,令人观之可亲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不由得临时起意,如果由她做自己的丫鬟,应该非常适合,“我会和老夫人说,以后你去负责我房内事务。”

忘忧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封玉珩又迅速低下头回禀:“奴婢新寡,乃是不祥之人,蒙老夫人不弃,容我在府内安身,少爷此举,老夫人恐怕不会应允。”

封玉珩闻听此言,心想如此便可绝了母亲的念头,免去自己的一桩烦心事,便道:“这倒无妨,我自会去和老夫人禀明。”

忘忧想要再反对,可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没有资格,心内暗想老夫人绝不会答应,便止住了口,呆呆地看着封玉珩远去,方才走进书房将花瓶放好,继续清扫房间。

此时日近西山,黄昏已至,天边一抹晚霞。

小茶提醒封玉珩应是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封玉珩“嗯”了一声,带着小茶来到厅内,小茶自去用饭不提。

晚饭毕,封玉珩便向母亲提及要忘忧到自己房内做事,封夫人自然非常反对,“那忘忧年纪大,又是新寡,玉儿如何就选中她了呢?”

封玉珩低声回答:“孩儿只是要个做事勤勉,恪尽职守之人便可,其他与孩儿并无关碍。”

封夫人十分为难,道:“那其他丫鬟也未尝不可,她是新寡,毕竟有些不祥。”

“娘若不同意,那挑选丫鬟的事就此做罢。”封玉珩的态度坚决而又不容置辩。

封夫人原本就对封玉珩有求必应,见状只得勉强答应,将忘忧叫来吩咐照料少爷的一些事宜,并叫来管事教授礼仪规矩,告诉封玉珩说调教数日再打发她过去。

忘忧没想到老夫人会应了少爷所求,此时已无可奈何,只得跟着管事学习规矩,了解少爷的喜好。

封玉珩见挑选丫鬟的事情已经完结,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回到自己房内,想起下午还未曾看的《梦溪笔谈》,便吩咐小茶再去书房取过来。

小茶去不多时,却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书,还拿着一幅画,惶惶不安地道:“少爷,见鬼了。”

封玉珩漫不经心地歪在软榻上,轻轻一笑,“见什么鬼了?女鬼?”

小茶将画展开,惊恐地左右看了看,“少爷,您看,我记得您的画没有画完,可我到书房后,却看到一张完整的画铺在桌案上。”

封玉珩看着画,慢慢地从软榻上坐起身,但见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肌肤胜雪,柳叶弯眉,一双多情的凤眼,俏丽若三春之桃,娴静如空谷幽兰,他所见的众多女子都不及她的一分一毫。

看到此画,一直在他梦中出现的那一眉目不甚清晰的青衣女子,似揭开厚厚的面纱,如拨云见日,变得清晰起来。

封玉珩惊愕万分,为什么可以有人把他的梦中人画出来?他从末和他人提起过,总觉得他所梦之事太过虚幻,即便与人提及,也只会被人当做一桩奇谈,或者根本就是他撞到邪祟了,他更加相信这是他的一段奇缘。

他低头沉思片刻,“小茶,去唤忘忧过来。”他在书房画完画后,只见过忘忧,最有可能的应该也是忘忧。

“是。”小茶答了一声,便去找忘忧。

一盏茶的功夫,忘忧跟着小茶走进来,见到封玉珩微微万福,“少爷。”

封玉珩看看画,又看看忘忧,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这可是你画的?你可识得此人?”

忘忧淡淡地扫了一眼画,神色平静而泰然,“不是,奴婢只是略通文墨,但不识作画,画中之人,奴婢也不认识。”

封玉珩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她神色平静,不似说谎,再看看手中的画,他将信将疑,却又免不了有些垂头丧气,失望地问道:“真的不是你画的?那还有谁去过书房?”

忘忧垂手而立,肯定地回答:“真的不是,至于还有谁去过书房,奴婢确不知晓,奴婢清扫完书房就离开了。”

封玉珩原本满怀希望,以为找到了画中人,揭开困扰他的重重迷雾,可没想到忘忧的一席话便让他希望破灭。

但转念一想,也不全然是希望破灭,至少他梦中人的线索应该就在这府内。

两年来,他在金陵城内遍寻梦中人,却总觉得所见之人与他的印象出入甚大,没想到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府内的人员众多,若想查问还须从长计议。

“下去吧。”封玉珩略一挥手,遣退忘忧。

“是,少爷。”忘忧行了一礼,随后便退了出去。

封玉珩拿着画,仔细端详,梦中的女子到底是谁?是否确有其人?和他是何种关系?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看小茶的神情也似不识此人,料想应该不是府内的丫鬟奴婢,否则以小茶的个性,即便是新来的丫鬟,此时恐怕也已全部熟识了。

不知不觉已经近二更天了,封玉珩将画绢卷起,抱在怀中,仰面躺倒在床榻上。

小茶早已困得摇摇晃晃,见封玉珩睡下了,连忙将被衾盖到他身上,再将帐慢放下,打着呵欠去睡觉了。

封玉珩闻着淡淡的檀木香,倦意如潮,不久便睡着,竟至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