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施临见施依一直提不起兴致,摸摸了下巴对着众人道:“诸位长老司法,若是空欣赏歌舞免不了有些单调,听闻大饶风土宴上多作诗助兴,我对诗词也颇有兴趣。不如今日就以郡主为题,来一场诗会。作出上作重重有赏。”
众人一下子都骚动起来。
施依听了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不过以我为题倒是不必了。如今入秋已深,天高气凉,墨菊遍开,不如就以菊为题。”
郡主说完人群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看得出来郡主对这个很感兴趣,若是作出上作就相当于在右教使和郡主面前狠狠地表现了一次。
过了片刻,两个丫鬟搬了一盆菊放在了宴会前。那菊橙黄相接,花枝盛放,恬然自处,傲然不屈。
众人都陷入沉思。
稍过了一会儿,大家都互相看了看脸色,倒不是没有诗,只是众人看着郡主冥思苦想的样子,若是早郡主一步说了出来岂不是坏了她的雅兴?因此一时无人敢答。
又过了一会儿,施依终于如释重负般,神色激动道:“我有了!”
“郡主果真冰雪聪明,是第一个有了的。”
“郡主德艺双馨实在是天下女子所不及的。”
“依儿,你说说。”施临道。
“九月秋风起,菊开遍地城。气清品高洁,不畏寒风立。”施依念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众人。
“好诗!好诗啊!”
“真是有情有景,此情此景。不愧是郡主之作,实为佳品。”
众人赶紧纷纷谄媚附和,但是若是有点诗文功底的便知道这首诗作的实在普通。但只要是郡主作的,就没有理由不夸赞的。
施依看他们反响热烈真的以为这首作的好,她赶忙看向君墨想和他炫耀。哪知君墨眼神一直盯着某一处看的非常的入迷,根本没有留意宴会上的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在宴会的角落垂眉静站。她似乎是被看得有些恼,终于抬头看向君墨,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悦,君墨收到信号非但没有生气还轻笑了出来。施依从来没有见君墨笑的这么放松过。
他们旁若无人,满座宾客在他们眼里似乎都是不存在的。这简直就是情人间的眉目传情,打情骂俏。
那个丫鬟是谁?
施依顿时攥紧了拳头。
白痕已经被君墨盯了好久。她一开始还选择视而不见,以为他过一会儿就消停了,哪知他一直不收敛。现在在大庭广众下,若是被有心人察觉了,那她之后还怎么找天玄镜。想到这白痕直视君墨的目光,面露不悦,眼里带着警告。君墨看到她这样后微笑了起来,终于移开了视线。
“你是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啊!”
白痕闻声抬头,只见宾客间一个男人站了起来,顺手就给了那个丫鬟一个耳光。
“对不起...”那女子被抽了一巴掌有些恍惚,等她反应过来才带着一点哭腔,低头认错道。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还要怪她?青青顿时有些委屈。
那男人打了一巴掌还没解气,刚要甩另一个耳光,手却突然僵在空中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我的手。”
“大人,您饶了她吧,打了她是疼了自己的手。”白痕慢慢走到青青身边低身淡淡道。
青青抬头见有人给她解围,内心一动满是感激。她瞬间感觉自己有了靠山,赶紧躲到了她的身后。
“你是什么东西?哎呦,我的手!”
白痕不动神色的又使了一根针。
“怎么了?”
“右教使!”
“右教使。”
右教使怎么来这了?
施临从刚才就开始留意到这里的动静,本来想随它去,但是他居然看到君墨钟意的丫鬟为别人挺身而出,这倒是让他提了兴趣,这出好戏他又怎么能错过?
跟随着施临,宴上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这里。
众矢之的。
“从刚才这里就一直吵个不停,这是依儿的生宴,难道还有人想坏了兴致?”
“属下不敢!”
“哦?撞到了你啊。”施临来回打量了他们几眼,故作感叹道。
那男子见右教使看了出来就没再说什么,刚打算就这么算了的时候,施临却突然开口:“既然这个姑娘出手相助,不如就帮到底。”
白痕皱眉,这个施临又要搞什么花样。
“依儿作了诗后众人都无后作,若是你在这作出一首上作,我就饶了那个冒失的丫头。不然,他们的事我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
这个施临是在试探她?拿青青的事威胁让她当面作诗,这简直就是要让她在这水城众人皆知。
白痕咬了咬嘴唇。
“让她作!我要听!”施依咬牙道。她看了眼身边的君墨,心里暗想道,这是我给你下的第一道战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君墨看向白痕,他本想帮她解围,哪知施依也附和施临,若是此时再说已经不符合时机了。
众人不明所以,这完全不像右教使平时的作风,他可是向来不管下人的事的,这下竟然亲自出面了。现在还当面要求一个丫鬟作出上作,为难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
青青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右教使,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凉了半截。她抓着白痕衣袖的手紧了几分。
就在这片短暂的静默中,白痕缓缓念道:“鸟鸣幽涧丛,采菊带露浓。树深见仙林,风傲水声中。三声悄然雨,两处离人愁。无人知所去,泪湿几分秋。”
此诗一处,众人都愣住了。没人敢想这首诗居然是从一个丫鬟嘴里说出来的。情意绵长,忧愁寡断,意境深远,一下子就把人拉入了那个画面。
施临也是一愣,果然,这女子是有些不一般。
无人知所去,泪湿几分秋...
君墨嘴里喃喃的念着,心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施依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有些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即便是她一个门外汉,也听出来这诗意境非凡,比她作的要高出好几个层次。
白痕挑眉道:“右教使,可否放人?”
施临反应过来大笑道:“当然。”他又顿了顿斜眼看向身后的君墨继续道:“只不过,你我就不放了。你来做我的女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右教使现在是当众纳妾?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福分,被右教使看中那可是水城所有姑娘的念想。
白痕冷眼看着施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再侧身看看周围人的反应,现在若是当场拒绝必定又是重磅一击。这施临打得如意算盘,要在这种情况下跟她说这种话。他很行。
想到这,白痕表现出有些娇羞的模样道:“谢右教使恩宠。”
“慢着!她,是我的人。”
哪知这时君墨突然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一句瞬间让众人燃了起来。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左教使和右教使当面抢一个丫鬟?这也太精彩了吧!
他这是在干什么...白痕扶额,他到底是要帮她还是害她?
君墨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白痕她现在应该不希望再让事情恶化下去才对。但是他看见施临和她站在那里说那些话,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他看着,他嫉妒。
“哦?左教使也中意这个丫头?”施临促狭道:“那,让她自己来说。丫头,我们两个你选谁?”
嘶。
让一个侍女选择教使?左教使和右教使这都是怎么了?
这个疯子。白痕心里默念道。
白痕假装羞道:“教使别再打趣奴婢了,我怎么担得起教使厚爱。”
“担得起担得起,你...”施临还想继续说下去,君墨却打断他道:“右教使,今日是郡主生宴。”这句话带着一丝冷意。
施临回头看着君墨,顿了几秒笑道:“是我唐突了,今日依儿才是主角,这件事宴散后再说不迟。”
这件事终于在左教使干预后落下帷幕,施临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一切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急匆匆的跑进宴厅,神色慌张。他赶到右教使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施临顿时脸色大变。
“散宴!呼延族在我天水宫一百里驻军!”
*
呼延部落是生活在乌斯图兰北方的一个部落与耶摩教有不少摩擦,他们分别占据了乌斯图兰版图的南北,历来烽火不断。上一任呼延部落首领呼延烈向耶摩教求和,自那之后两方在乌斯图兰和平生活了五十余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自呼延烈去世,呼延灼继位,两方硝烟又起,纷扰不断。这次呼延族在这个时候来袭施临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他们刚放出君墨抱病的消息,趁这个机会没理由不来骚扰试探一下。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三万。”
施临皱紧了眉头,看来这次他们也是做足了准备,来势汹汹。
“加紧戒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