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君墨身份不一般,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居然是耶摩教的左教使。幸好之前为了躲避林风,她和江渚都易了容。若是没有,那之前和他胡编乱造的“为父求药”的孝子故事不攻自破,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大人说笑了。”
“...你是大饶人?”
“是。”
“那你...”
“左教使,请伸出手来。”白痕假装没有听到君墨的发问,有几分疏离。
君墨顿了顿,嘴角微勾,慢慢的从纱帘口伸出一只手。
白痕刚要搭上去把脉,哪知那手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白痕就这么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君墨那如水墨画般温和的脸闯入白痕的视线,他的衣衫略微有些松垮,身上沾染的淡淡的桃花香幽幽钻进白痕的鼻子里。此时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有些狡黠打量着白痕,眉眼间透露着一缕淡淡的宠溺。纱帘飘逸,微风轻扬,两人姿势微妙的趴在玉床之上。
白痕眯了眯眼,悄悄摸向腰际里的银针。
她看出来了,这个君墨根本没病。
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原来你是女子。”
“你认错人了。”
君墨低低的笑出声来,他不会认错的,这个只有她带来的独有气息。
白痕见君墨不气反倒笑了出来,明显已经认定了是她。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对她不利,但看得出来,他暂时没有那个打算。既然他已经识破了,不如就先顺着他说。
白痕抬头,就看见君墨原本便温润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她暖的像要融化般。
“君公子,你先放开我吧。”白痕称呼他为君公子,而不是左教使。
君墨听到白痕开口,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放开了白痕。
“你...”
“你...”
刚想说些什么,他们却同时开了口。
君墨笑了笑道:“让我猜猜,明明之前还是同行的商旅,怎么突然成了耶摩教的左教使。”
“这我倒并不稀奇。”
君墨挑眉。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认出的我。”
君墨听到白痕说这话,他有些惊愕,随即淡淡的笑了起来。
白痕抬头看了君墨一眼,挠了挠脸颊道:“也不瞒君公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真的是很微妙了。不仅如此,白痕又想起来那个在凌霄阁里的梦。
君墨的心被触了一下。
“姑娘名讳?”
“白痕。”
“原来白姑娘是医师。”
“略懂皮毛。”
“白姑娘身处异乡,不知现在在哪落脚?那里方不方便?”
白痕被问得有些发怵:“这些不牢君公子费心了。”
怎么回事?不仅不追问她的身份,还关心起她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什么目的。”君墨说道,“即便是我这么说,白姑娘是不是也不会信。”
白痕咬了咬嘴唇。
“医师,一盏茶时间到了。”正在这时,一个侍女在门外叩门说道。
“出去后他们问你,你就照实说。”君墨吩咐了一声,又回到了纱帘之后。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装病?
白痕不清楚事情缘由,只好先按照君墨说的办。
推门而出,侍女见白痕出来了,便带着她走回了刚才进的偏房。
那个英气的女子仍坐在那,神色严正肃穆,见白痕回来了,轻撇了她一眼说道:“说说吧。”
白痕环视了周围一圈,她身后有几个侍卫站着,两边也都有人手持着兵器。
“大人,左教使身体无恙。”
话音刚落,两边的人剑已出鞘,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白痕不以为意,而是低头似乎在找着什么。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见白痕不理他,那男子顿时恼羞成怒,剑直逼白痕的眉间。
白痕冷冷抬眸,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那个侍卫。
“啊!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
“你最好不要乱动。”白痕直起身子,话说的很轻。但这句话仿佛就是修罗在世,顿时让全场人不寒而栗。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冰冷而嗜血。
这个女人不好惹!
“哈哈哈,你很好。”突然,那个英气的女子站起身来猛地鼓掌,爽朗的笑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我是左教使管辖下督长唐染。”
“白痕。”
“白姑娘,这边请。”
*
唐染带着她又走进别处的一间幽深的庭院,“静心阁”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进屋关起门后,唐染恭敬的对屏风后的人说:“教使。”
君墨?
“嗯,你先下去。”
“是。”
见唐染离开,白痕走近前去。只见屏风后一男子神色慵懒的倚靠在榻上,他见白痕来了,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君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君墨见白痕眉头紧皱,浑身戒备,撑着头道:“白姑娘先坐。”
白痕没有理会。
先不管那莫须有的感觉,是否他们两人之前真的发生过什么,理智告诉她,当下的情况对她万分不利。
见白痕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强求,直接开口解释道:“如你所见,我没有生病。左教使这个名号只是个幌子,真正病了的,是圣女。”
竟然是耶摩圣女病了?
“圣女已经病了三月之久,教内人员使出浑身解数,圣女却没有丝毫好转。”
“所以你们想了这个办法。”
君墨点头:“这是不到万不得已的下下策,但若说是圣女病了,必定天下大乱。所以我取了折中,只谎称说是我病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这一切只是君墨设下的一个考验。多半的医师听闻左教使病了,即便是查不出什么来,又怎么敢说是没病,也必定会开些其他的药方应付。
“不过幸好这件事解决了,昨日右教使请了大饶的宋暮先生来给圣女坐诊,已经给了解方,不久之后便会痊愈。”
竟然是宋暮?这么说来路上遇见的方先觉,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这里。
如此,君墨也没有假装下去的必要,只要等候一些时日,圣女日后身体无恙,他也就跟着痊愈便好。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耶摩圣女大病一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口舌。他又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隐情?
“一来,日后我身体痊愈必也需要一个人为我医治,掩人耳目。二来,是因为白姑娘问我,我便回答了。”
她问他,他便答了?
白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在圣女痊愈前这些时日,要烦请白姑娘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
白痕心思一动,若是她有个正当的理由待在天水宫里,说不定对寻找天玄镜有什么帮助,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我答应。只是我有个条件。”
“白姑娘直说无妨。”
白痕摸了摸鼻子:“之前我男装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有个大哥。他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我希望你也能让他进来。”
大哥?君墨的拳头攒紧了几分。
“没问题。”君墨淡笑。
“他的容貌可能和之前有几分不一样,我进天水宫前在天城外和他说过话,侍卫应该知道。”
“好。”君墨的拳头攒的死死的。
“之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唐染,这段时间我不太方便露面。”君墨又说道。
“多谢。”白痕颔首。
*
唐染安置好白痕后,又和她提醒了一些宫中规矩便离开了。唐染原本还想派两个丫鬟侍奉她,被白痕拒绝了。
白痕坐下,倒了一杯茶。这天水宫里的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也算是顺理成章的进了天水宫,之后行动也方便许多,再加上自己向君墨开口让江渚也能进来,天玄镜的事指日可待。这些风波之后,她也好真正的离开了。
就在白痕整理思绪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撞击着门板的声音,白痕听到动静起身开门。一团火红趁着时机飞快的窜进屋子,心安理得的扑向了温软的床。全身摊开成一个“大”字,懒洋洋的躺着。
这个不易真是...
“刚刚找你不在,又跑到哪里去了?”
白痕坐在不易身边,看着它的懒样,不禁伸手挠了挠它肥肥的肚子。
“痒。”
白痕听到一个突兀的男声从怀里传来,身子顿时僵住了。
“不易?”白痕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不易的身子也是一僵,它瞪着那双湛蓝的眼珠看着白痕,似乎比她还震惊。
“我能说话了?”
“......”
“我真的能说话了!”
“你...”
不易显然沉浸在喜悦里,猛地跳下床,兴奋的朝门外跑了出去。
白痕扶额,她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被大饶皇室追捕都算不上什么,遇见的大饶皇子是修真玄士,半路遇上的普通商户是耶摩教左教使,山里碰见的叛逆少年是凌霄派掌门,现在带着的这只猫一样的动物居然开口说话了...
见了这些后,她真的司空见惯了。
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