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协同一位紫沙教徒找到崔玲珑,跟她父母开诚布公,跟胖妇人说要将她女儿收入紫沙门,每月供奉银子,粮食。此外还会给一笔不下“嫁妆”的拜师礼。
起先胖夫人面色相当不情愿,听说那拜师礼就百两银,恨不得多出两闺女来。
肥胖妇人笑起来,已经看不到眼睛,可见笑意“两位大人,你们先聊,俺家闺女可皮实,学啥都快,亏待了她我们两口子也不同意。”从来家中都是女子主持大局,今天来了外人,听了那拜师礼像喝了酒,双颊绯红,便让那不当家的汉子跟那些人谈那时来运转的赔钱货的“买卖”,终究是自己生的闺女心疼是没有的。家中小儿子可要靠他姐姐的嫁妆存媳妇本,好在孩子还小,再过让他姐姐和未来姐夫一起扶持个四五年她也安心了。
屋子内,崔家父子和紫衣对面而坐。
崔富贵有些局促,他一种地的农民,见过最大的官大概便是县老爷,皇亲国戚城内倒是有几户,不过也不常见。
紫衣微笑道:“崔大哥,你觉得让玲珑加入修行门派怎样。如果可以按而先前所说的待遇每月会让人送过来,而且你女儿将来回乡,定然还有更大的彩头。”
崔富贵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好事,我和孩子娘都同意此事,后天就可以出发。”,他自然是同意女儿去往眼前女子说的修行门派,只是要他瞒着自家夫人有点难啊,不过很快,他就想清楚,他的女儿迟早是要离开家的,按孩子他和她娘念叨早早嫁出去,省下口粮娶媳妇。
崔富贵是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世代都是小农小户,不晓得什么是修行,只觉得闺女嫁个地主老爷便是祖上开恩,享受天家富贵。闺女长的倒也不是很好看,现在不也有人上门带走了,他老婆还经常埋怨,现在他只觉得女儿多两个才好。
汉子肤色黄黑,经常劳作而产生粗犷感,性子也是个坐不住的,喝了碗水,便起身出去,说闺女的事按原来的办,几亩庄稼还等着他打理,啥事能打过明年吃不吃得上饭事儿大?
木讷汉子取了犁耙,临了嘱咐道:“闺女,你让大人给你好好说道说道,爹也不晓得外边的好坏,要是过不得下去再回来,大不了爹多种两亩地就是,爹忙去了。”
女子回头微笑回复道:“知道了,爹!”
随后少女问到:“紫沙教主?”在她眼里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
少女让紫衣惊艳,两次相见,皆感受到她内心不起波澜。
这等门庭出身的孩子见闻是跟不上富人家的孩子,而在少女这等处境能这般泰然处之的还是极少极少。作为本国唯一一座修行门派,紫衣既是惋惜,又是自豪,她找到一个修行有资质算一个,能送出去最好。一旦大战爆发,举国上下皆是烟火。她的修行之路已经到头,身为皇室,自是与皇家共进退,只希望送出去的孩子将来能在别处思念思念故乡,回来祭奠国土。
“嗯!?你竟认的我,想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咱们南通国当下的处境,是去是留全在你自己。”紫衣女子正是紫沙教主高依。
先前在楼上和黄杉男子观察,崔玲珑已然知晓,没人问咱也不说就是。
紫衣和盘托出:“已经跟天阙宗门同样姓崔的一位道友约定好,他将会带你去天阙门,至于是否拜入其门下,全看你的造化机缘。”
“后天。”少女早就想好了一般,说道。对于她而言其实对父母没有更多牵挂,何况牵挂他们还是连累他们两说之事。而且她感受到了地底下某处极不稳定,蠢蠢欲动。
高依略感欣慰,将一物递给少女是一块通行令,并说道:“后天午时在城外汇合,这个令牌你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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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药铺不远处的书店,近来多了个小姑娘的身影,书店老板是个好酒的小老头,躺着醉仙椅一手举书,一手拿酒壶,翻几页书就要喝两口酒。
喝酒的老头,脸颊常是红彤彤的,白诗语常来的缘故,如今成为书店一名年纪最小的常客。
书店老头一开始不乐意少女来此看书,但意外的是少女买了好几本书,所以面对少女的到来也不驱赶了。何况少女比较懂事,时不时给他买来一壶酒,这么懂事的孩子少见。
老头把书放下,揉了揉眼,伸懒腰打个哈欠,瞥向角落微微入睡的少女,开口说道:“来睡觉就给我滚出去,别碍眼。”
白诗语如遭惊雷,猛然睁眼,好似被吓了一跳,她刚才如同置身某个古怪境地,是个战场,双军对垒,千军万马,同仙魔大战,仙身巍峨法相,铁甲森森的妖魔,身躯巍峨如山岳,有人骑青鸾,驭白龙,水神御水、火神御火,只有骨架的骷髅大妖,还有那不见身型只有熊熊蓝色火焰的黑袍,有那仙法宝光遮天蔽日,有那燎原箭雨,有那玄光盾,还有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另外还有种种古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一切都静止,蔚然不动,她置身其中,如枣核大小。被杨老头惊醒之前她本打算去摸一摸那佁然不动的朱雀。
“杨老头你让我看的书能带回去吗?看完明天就给你送回来。”白诗语问道,她觉得这本书极有意思,主要是容易让人打瞌睡。
杨老头用烟抖敲着一块写着:本店书籍一律不外借!的牌子,然后开始吞云吐雾。
天色尚早,少女看书一字不漏,一般习惯看两遍,基本不会再拿起那本书第三次。当她将目光投入到手中的书上,却是另外一番场景了另外一个故事。
当她看完这个故事后,杨老头走到门口招呼一个中年车夫过来,白诗语对杨老头会心一笑,感谢杨老头给她安排上去城外神女庙的想法。她觉得杨老头算是第二个对她好的人。
马车上还有杨老头的孙子孙女杨元、杨泷,他们对她也很友好,年纪都不大,杨元的姐姐比她大几岁,温清如玉,笑盈如花,三人一马车不算拥挤。
杨泷很有涵养,杨元好动,喜欢说话,会讲他们学堂上夫子和同窗的趣事,例如夫子经常会批评课堂上坐不住的马才森,拿着戒尺打手心,夫子还会问知道错了没,如果不承认错误就要多挨两下。他极少被这种刑罚伺候。他同杨泷会说那位那位公子追求她比如欧阳家的大公子,东街赵家公子,住隔壁街的才子都青睐于他姐姐。从今年初八就已经有媒婆上门求亲,开了个头结尾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他都烦了,他说如果不是他喜欢的人,姐姐也不喜欢都不需许姐姐出嫁,杨泷宠溺捏了捏少年郎的脸颊说道:“好好好,都随你。”
“我最喜欢我二姐了,白姑娘,你有姐姐或弟弟吗?他们也都很爱很爱你吧?”杨元挣脱他姐姐的小手好奇的问白诗语。他也常去爷爷的“居然”书店,一待一上午或下午,才认识白诗语不久。
“没有!”对视而坐,少女转头望向车窗外,眼眶红润让风吹干了去,真真是受不得半点歪腻。
车窗外,青城的一切都在一一倒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