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绕,潺潺流,柔情难敌江山策!
——郗渺人
锦欢殿
檀木横桌置下,青铜玄纹熏香炉烟袅袅,薄薄青衫裹修长身子,云锦束腰扎住,男子低眸而思,抬手之间衔来花盆中上等奇珍异花,在手中拈出花汁儿来,锦文帝踏入殿内便是此番场景,心口顿时抽疼,那花儿都是宫女精心呵护的,就被男子这么糟蹋了。
“君谋士可是有要事?”锦文帝憋住不看那都成花泥的珍品,淡然问道。
男子这才发觉有人来,跪坐在檀木横桌后怅然若叹,连眉心的鲜艳“忠”字都黯淡了几分。
“君谋士来不会是为了糟蹋朕锦欢殿的珍花吧。”见男子不语,锦文帝略微挑眉,调侃言道。
“朝堂之事如何?”君惊鸿眼眸波澜不惊地掠过去,缓缓言道。
“那些事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刑部尚书那边有些琐事我须与他交代,等会他就来,朕觉得这尚书能力非凡,正欲好好提拔他一番。”锦文帝兴奋异常地言道,像晏青这种难得的清官,他惜之如珍宝啊!
这番言论落在君惊鸿耳里颇为讽刺,再想说些什么时,外面有尖细声响起,说是尚书大人到了,君惊鸿抿唇躲在书木架后,锦文帝知晓他不喜外人,也不讶异。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晏青一见圣颜就跪下叩首,喜得锦文帝连连扶起。
“爱卿是国之重臣,何必如此大礼,私下里小礼即可。”锦文帝语气稍稍带有责许之意,却藏不住内心的欣喜与交好意味。
“使不得。”晏青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脸肃着正要搬出一大堆道理来说服皇上,被锦文帝赶紧制止,他本身在这位就是被国事逼回来的,最是头疼那些君臣道理。
君臣二人侃侃而谈,期间晏青之见让锦文帝禁不住赞叹,谈笑间晏青一瞥那书木架边,愣住,锦文帝察觉他神情不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是一抹青衣袂。
“原来皇上还有外客,只是为何不出来相见一番,好交个朋友。”在锦文帝还未来得及解释之时,晏青就张口言道。
“敢问尚书大人有何能耐请我出来?尚书大人聪慧灵敏,又何尝猜不出我的身份?此番话语是何意思?”钟山之音从书木架轻泻而出,其间杂有戏谑之味。
君惊鸿!如此狂傲,还会有谁?晏青拢手在袖间,眸间闪过几种鬼魅思绪,而后朝那衣袂之处作揖,言道:“是臣冒昧,还请大人原谅。”
未久,那书木架才徐徐出声,只道二字:“无碍。”
君惊鸿之言让晏青无了兴致,草草交代完毕,便告退了,轻狂骄傲、目中无人、这是晏青对君惊鸿的初次印象,君惊鸿在他走后翩翩而出,碾碎那剩余的珍花,将其掷入熏香炉里,弄得锦文帝心如刀割,恨不得将君惊鸿剁了喂那御膳房边游荡已久的畜生。
“晏青此人,还请皇上多留意。”君惊鸿忽然言道,这一声太过突然,让锦文帝呆住一滞。
“听君谋士的话,是这尚书大人有问题?”锦文帝迟疑言道。
“暂且不知,不过举止行为像极了一样东西。”君惊鸿讥笑言道,眸低升起名为怒火的烈焰。
“是何?”
“畜生。”君惊鸿扔下这二字挥袖而走,徒留锦文帝在原地呆若木鸡,他只觉耳边好似出了错觉,早些年听闻君惊鸿是皎皎明月,高洁而不可攀乎,没想到是如此的真性情,让人不敢恭维。
那畜生刚进府就直奔飘渺阁去,然郗渺人径直送与他闭门羹,晏青揣着疑惑不安的心思回了书房,莫非渺渺已经知晓那毒药之事?不然为何这几日对他极为冷淡,亦或者说是厌恶。
白药瞅着府内情形不对,暗暗兴奋,寻着时机让晏青夜夜留宿青禾苑,这样一来晏青夫妻二人矛盾更加激化,连平日难得碰见之际都是双方不语,喝药时郗渺人也不同往日那般难受,绷着小脸一口气闷下去,然后继续回软塌休息。
晏青专门从府内找了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老管家,请她细细分析是何缘故,那老管家一听夫人的表现,心下有了怀疑,她眼睛一亮,当机立断说出自己猜测,惊得晏青把桌前茶杯都打翻了飞出去。
“你再说一遍!”晏青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老管家,管家叙述之事太过于稀奇,他都未曾预料到还有这等事的发生。
“大人,我经事多年,这绝对是没错的,那大夫人对你这般冷漠估计是嫌弃你对她不好,这是身怀六甲的妇人大多数的表现。”老管家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现今是要如何?”晏青无措言道,要是真如这管家所说,那毒药会不会对孩子不好?身体娇弱的渺渺又如何分娩?这些个言语不断在他脑海盘旋着,慌乱之中的晏青早就把回北盛的事情遗忘得一干二净。
“自然是找大夫看看大夫人是否真的有了喜脉。”老管家赶紧言道,尚书大人还未如此紧张过呢!
“那你赶快去请大夫。”晏青立即言道,急忙忙让老管家出府,那老管家脸上堆满笑容,每每有大喜之日,他们这些下人,就有赏赐咯!
大夫疾步进入飘渺阁,晏青本想跟进去,又停顿住,面容上尽显为难,渺渺对他不大友善,他还是不要进去惹怒她了!晏青不时在院中来回踱步,睫毛都抖落得慌张,暗思这度秒如年的煎熬时光。
大夫终踩着大步而出,他笑呵呵地朝着晏青一鞠躬,说道:“可恭喜尚书大人了,是喜脉!”末了神情转至忧愁,“不过夫人身体虚弱不堪,还请尚书大人多多照顾好夫人,才好平安诞生凤儿凤女。”
晏青恍若听闻雷炸响,蒙蒙然让老管家把诊金给大夫,犹豫了番抬脚踏入飘渺阁,与此同时,郗渺人在软塌上作痴呆状,消化着适才那大夫的惊人之语,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