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尽欢喜，蓦然皆空，转无念，是前朝，难着墨古时现来书！

——《晏七九笔》（其七）

春阳斜挂，还余有些晨曦之光残残布着，似是娇羞女子脸际景象，春意盎然，城巷之中柳树扶摇多姿，静谧不语，错过那些纷繁景，二人出了西城大城门，那城门歪着的晏青画像丑陋不堪，喜爱看热闹的闲杂人站在那告示榜指指点点着，不过大多说是这人面相不好，一看就是奸臣叛徒之类的。

晏青在告示榜停留了一阵子，那旁边的人叨叨讲着，唾沫星子都溅出一米开外，完全不知他口中所说之人就近在眼前，也是无聊，晏青困倦地离开那里，君惊鸿在城门脚下靠着墙倚着，旁边黑俊的马儿揪着地上碎草，马尾甩来甩去，新购的扇子在君惊鸿手中打着转儿，看起来颇为闲暇。

“军师可是看够了？”君惊鸿扇轻抵唇，浅浅笑颜缓缓展开，扑面而来的是淡木香，清新雅致。

“走吧。”晏青视到那人眸中调侃笑意，略为无语地言道，他还以为能得到什么一些消息，没料及这民间全是一些八卦无聊之事。

林间清幽小路有哒哒马蹄声响起，春风吹拂过去，偶尔还听闻到那飒飒声，晏青不知晓为何君惊鸿不骑马，只好掏出银子雇了马车，马车上铺着很厚的银丝云纹软褥，垫了不少棉花进去，檀木小方桌置在最中央，熏香炉未燃起，茶壶是清热水，没放丁点茶屑，还有些热雾气从壶嘴喷出，君惊鸿压茶盖倒了一杯茶，汩汩流水声在马车内响着，蒸汽弥漫。

下个城镇微远，中途趁着用膳晏青从外溜了进来，君惊鸿斜撑着下巴合着眼眸小憩，眼睫打下阴影，像弯月牙儿形状，似是没半分被他打搅到，她连睫毛都未颤一下，晏青心下顿觉不舒坦，想他辛苦在外骑马，哪有君惊鸿这般会享受？早知如此，他就选择也乘马车得了！

终归是多了一人，君惊鸿察觉不对，抖着眼睫看着晏青，刚睡醒的眸子迷蒙不清，似是笼上了一层薄纱，君惊鸿淡然言道：“你何时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半声？”

“见你睡得舒畅，不忍打扰。”晏青露出清隽笑容，抬手理好君惊鸿那有些杂乱的发丝，那动作轻柔缓慢，似乎是怕弄疼了她。

君惊鸿被这突如其来的套近乎弄得浑身僵硬，她啪地用折扇打开晏青的手，晏青顿时吃痛捏着手，眸间带了星星火光，他瞅着君惊鸿，暗恼怎会有这般脾气的谋士？还好不是女儿身，要不然定是嫁不出去。

“惊鸿还请军师与我保持距离才是，惊鸿不喜外人亲密接近。”君惊鸿忽略过那火气，举着扇子在桌子轻拍了下，以示警告。

“知晓了，不过惊鸿公子这脾气，想来也无半个妻妾吧！”晏青似笑非笑问道，那黑悠悠深潭尽头结着蓝冰，让人冷意彻骨。

“怎么，军师这是瞧上了那媒婆生意？惊鸿早有耳闻那媒婆兜里经常是元宝叮当响，想来是极为赚银子的！”君惊鸿嗤笑道，扇子在手中挥着划过空气涟漪，又转为平静。

晏青心知肚明君惊鸿这是故意绕弯子，扭曲他的话中真意，但他实在拿不出什么言语驳回这话，只好恨恨下了马车，君惊鸿系好扇子，抚着被晏青打理过的发尾，好在那人不心细，她发质差，与闺阁女子大有不同，这些晏青早就熟于心底，长时间也替她梳理过发髻，要是被那人发现端倪，她就不得不出手解决了晏青，君家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再起征程，马夫坐在马车外，手甩着鞭子驱赶着马儿行走，那马儿才恋恋不舍放下正鲜嫩的草，眨着黑眸慢慢朝前行走，他们不急到下个城镇，这是适宜之速，君惊鸿卷起马车中那小窗竹帘，那外面春意落入她眼帘中。

林间树木幼叶初生，还不及半个人巴掌大小，春日阳光撒下，有许些灿光落在叶面上，鸟鸣声不断，一阵又一阵，清脆而悦耳，那蹦蹦悦悦的矮小幼影在树枝上跳着，觅食时脑袋瓜子顿顿下去，逗得人想冲上去好好抚摸一番。

估摸着几炷香过去，夕阳已至，两人才到越城，那朦胧黄熏染着半个天际，是落寞之美，城门还有些行人，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地进入城门，想来路途并不顺，君惊鸿踩着小凳下了马车，路过之人淡淡瞥过一眼，就不再在意了。

候着已久的小厮探着脑袋看到那君惊鸿标志青衫刻竹衣服，小跑着过来，低眉顺眼地言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商公子？”君惊鸿惑道，越城是商家之地，她只认得那商月一人，然他怎会如此了解自己去向？

“是，我家主人等候已久。”小厮耐心言道，他在来时就被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对这人恭敬，虽不知是谁，但主子吩咐的事，他照办便是。

晏青在锦都多年，不知外城之事，更对这商家不甚了解，茫然注视着君惊鸿和那小厮。

“想来是重要之事，那就去吧。”

君惊鸿知晓从这小厮口中不能问出个究竟来，看来这一遭，必走不可！然这时君惊鸿恍然想起还有晏青在旁，扭头迟疑着问那人。

“你......要去吗？”

“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晏青见君惊鸿看过来，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翩翩然言道。

既然晏青都这么说了，君惊鸿也不好出言让他不去，商家不远，穿过几个街，转几个弯，一座具有南锦风格的宅子坐落在长街中，远看青石淡瓦在天际之下黯淡无光，却是秀气至极，假山精致小巧，有阴阴小草围着，白桥搭在翠绿湖之上，湖水葱郁，两边柳树斜斜驻扎着，柳条一直坠到了湖面上。

正厅泼墨山水画大挂着，用藤编制的椅齐齐置放在大厅，摆着两排，两藤椅中分别又放一中桌，上茶、果盘备好，首位那人暗柳纹素锦裹身，腰身有柳叶纹长带揽住，肤如美玉，秀指正轻押着茶，望见三人来，匆忙有序放下，抬头之际眉眼如画，好若话本子出来的那神仙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