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媚雨妩风来,清月照歌云影束江泉。
――无名氏
晏青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颤抖着,挑起那腰间细带束处一扯开,君惊鸿躺在软塌上不省人事,此刻因为细带被解开的缘故衣衫不整,内里还有一层,晏青平呼吸继续用手一点一点把她一半肩膀受伤的衣服弄开,他忽然目光一顿,猛然间翻开软被君惊鸿盖上。
他心慌意乱地扭过身,脸颊两边略微飞上浅浅红晕,他扶上额头轻揉,但少女露在束胸外的皮肤仍是深刻展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谓冰肌如玉怕也是差不多吧!而且触感还有些近似于渺渺的……晏青目光一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怎的会这般瞎想!
思及此,晏青才突然想起适才叫小二出去找大夫,那大夫可是男性,又怎么能接触君惊鸿的身子?晏青拔腿跑出客栈,蓝色衣袂在客栈留过残影,他的发丝因风而乱却无心顾忌,只满心希望还来得及换人。
恰好那小二从外归来,领了一个样貌端庄的女子缓缓而进,碰到晏青他一脸愕然,正欲说些什么疑问话,晏青见那女子长得周正端净,浑身素雅气息扑面而来,又腰间挂着一医箱,心下顿时安然。
“大夫,还请上楼。”晏青做请手势,那大夫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颔首紧随晏青而上。
君惊鸿女儿身身份让晏青不敢贸然进房,只让那女大夫进去治疗伤口,他在门口站立着,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那木门许久,直至门扇从里敞开,他才回神。
那女大夫漠然有礼说道:“伤口无碍,我上药之后再多歇息几天就可以外出,不过身孕已有三月有余,还是多加休息,好算胎儿生命力顽强,若是落到其他妇人手上,怕是就要……”
女大夫话音意味深长,并未多说下去,她知晓这行里规矩,莫要见血说血,不然惹得客主生气,那可得不偿失。
晏青明白女大夫言语深意,慌忙点头,尽管不知这君惊鸿所怀谁儿,只是这番地步上,也不管这件事了!
“哦对了,我瞧见那女子脸上好似有药物覆盖,那药物虽说暂时无害,可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并不好,故而我给她清洗干净,这……并无大碍吧!”女大夫秀眉浅拧,踌躇几分缓缓言道。
“无碍。”
晏青装作若无其事言道,心困惑不已,那君惊鸿怎么会这般掩掩盖盖,连个真面目都不肯泄露出来,晏青思来想去,觉得君惊鸿对他还是有点躲藏之心的,毕竟怎么说也是两国敌人啊!
那女大夫可听不到晏青心嘀咕些什么,只当是真真无碍,便迅速回医馆,晏青手抬起慢慢推开木门,那木门吱呀吱呀响着,晏青眸光淡淡朝软塌上望去,触及那人侧颜顿然觉眼睛被灼伤,连放在门上的手都停顿在那里,不知该垂下。
这个模样……晏青失魂落魄移动着脚步往软塌边走去,一步过去就是整个时光绯烂之际,他面容故作淡定,却手狠狠握住,连刺痛都毫不知情,鲜血顺着他手拳后流出一抹红,一滴一滴吧嗒吧嗒敲在地上。
在整个唯有双人心跳声的狭窄客栈房里,那声变得空旷不已,似有回声而来,激得君惊鸿眼睫抖动几下,她几欲想睁开眼眸,却被那浑身虚弱缠住,束缚着她不能挣扎起来,只能渐渐又沉入睡眠。
“真好。”你还活着,那么我的歉意就少了那么几分,晏青心说道,眼眶酸涩被他忽视掉。
他从抽出手帕,擦拭掉自己手上的鲜血,手正欲触碰那人脸颊时,猛地缩回,他浅唇抿起,把跟君惊鸿一块度过的岁月忘的一干二净,满脑海想起的都是那些夫妻二人欢乐时光,好似已经坠入梦境,他这才敢试探上去,修长手指一点点勾勒着郗渺人的面孔,嘴角随之而弯。
然有莹光落下,啪打在他手上,冰凉的触感从手背散开,他慌乱用袖抹干自己的眼泪,唯恐郗渺人忽然间醒来时发现他的脆弱,此后他未再落泪,那泪光旋转在他的眼眶内,他忽而笑颜绽放,眸光似天中玄月夺目,却很快变成夜幕沉沉。
他怎能忘了,自己身肩重担!
“晏臣,若是能陪我一统江山,看山河团圆之图,可是何等美载!”
那时他不过儿提,却是聪慧异常,当时北盛帝心有谋略,早早将密探之事在朝中暗宣,父亲早些年为国尽忠,狠心将他送至宫中培养至十岁,那北盛帝对他和蔼异常,常常与他论事,他又如何抗拒这帝王重用之情?
“臣为北盛甘愿承受十八地狱火焚烧,在所不惜!”
“你这孩儿,倒是有趣的紧,只希望啊!以后莫要变了注意。”
北盛帝眼神悠悠长长,似是看透晏青未来十几人生,他饮下一杯酒,哈哈大笑几声后拂袖而去,徒留晏青端坐在塌上,凝望着茶雾深思良久。
“莫要变了主意啊!”晏青笑语低声呢喃道,指尖在郗渺人脸颊上戳了戳,扶脸忖量,开始寻思灭南锦他法,民心所向便是王道,今南锦国库空虚,不正适合瘟疫爆发之际吗?
不过瘟疫的话,这后果不可控制,晏青长眉拧起,战场厮杀也就算了,若是动了民众性命……
那可就违背了初衷,晏青叹息,当年北盛准备直接出战南锦,他三番言论说服皇帝,言密探之能绝不简单,若是用好可动敌国根本,这才避免了那民哀之事。
晏青百般思索不得结论,每每有灵光出却都与民众有关,朝中官员贪污腐败不假,但还是有张有度,并无过分之举,民众最多就是贫穷无两,度日艰辛,此番晏青才恍然明白那统一大事必当横尸遍野之理,若要寻个能够完美的法子,是何等艰难!
他俯首看着君惊鸿,指尖又忍不住探上去戳几下,待渺渺醒来,他要好好询问一番,那红花之毒可是他亲眼见渺渺喝下,怎么会出了差错?而且他何其有幸?心悦之人竟是这等有谋之人!望尽漫漫史书长河,都无这般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