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时，牡丹还在床上睡着，苍玄已经起身准备上朝。毕竟是一代明君，美人江山孰轻孰重还是拎得很清的。

“王福。”苍玄沉声唤了一句。

“老奴在。”

“传朕旨意，钟禧宫白牡丹贤良淑德，深得朕心，即日封为白贵人。然后你去把伺候她的侍女唤来，待她醒了便离开吧。未醒之前莫要吵着她。”年轻的皇帝脸上满是温柔缱绻，似乎很是眷念屋内的那个娇憨美人儿。

“老奴领旨。”王福一离开，白牡丹被越级册封为贵人的事儿便人尽皆知了。

承熙宫内，绾常在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表情立在窗边，似是在想着什么，一旁的翠心出声提醒道，“小主，听闻昨个儿侍寝那位，已经被封为贵人了。”

“这我自然知晓了。”绾尘玩弄着手上的护甲，嘴角装满了笑意，“不仅如此，我还听说，那女子跟太后娘娘处得甚欢呢。虽然是商贾之女这般的来头，可是太后一出面，身价可就提了不少。皇上封贵人，怕也是不想驳了太后的面子。”

绾尘的样子，看着对面前这一切似乎很是不以为意，忽而她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问翠心，“今晨，该是那位贵人向皇后请安的时候了。不知，她可去了？”

“奴婢听说，皇上念她侍寝辛苦，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翠心的话一落，绾尘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一样。

免了？

这般荣耀，就连她都未曾有过。

难道皇上曾说过的那些诺言，就这样随着新人飘散了？

绾尘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罢了，翠心你且随我来吧。我们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是。”

绾尘找了东配殿的容常在，二人一起去景仁宫的路上遇见了卿贵人与惠贵人，这二人虽是一路同行，但是却不言不语，着实也是有趣得很。

景仁宫里，端妃与宁嫔早早落了座，这二人却是难得的边说边笑，像是在谈论什么笑话一般，没了往日间的隔阂。

“哟，今个儿绾妹妹来得可真早。本宫与宁妹妹方才还说到你，你就到了。”端妃看着刚入门的绾尘，忍不住捂着嘴笑道，“来来，你们快坐，咱姐妹几个今儿难得这么齐，连容妹妹都来了，可要好生话话家常。”

这话语刚落，皇后便拖着及地的长裙走到了上位，脸上的笑容还是往昔那般的温婉慈善，语气更是波澜不惊，“端妃所言，倒也不完全对。今个儿咱新添的几位妹妹，皇上都赐了封号，虽是还未侍寝，但也算得上恩宠了。不过，就少了钟禧宫那位，还未算得上全。”

“姐姐您怕是忘了，那位白贵人可是生得跟绾常在别无二致，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大抵也就是白妹妹比常在更是妩媚几分。咱们这有了常在，也算是瞧着了新人。”端妃这句话一出，绾尘的心蓦然间冷到了极点。这是赤裸裸的嘲讽，更是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不过说起来，”端妃斜靠在木椅之上，百无聊赖的样子也别是一番风韵，“绾妹妹曾经恩宠正浓的时候，也不见皇上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现在看来，新来的这位妹妹，倒是个比绾妹妹更加受宠的可人儿。”

“早就听闻咱们宫里又来了个惊艳皇宫的女子，听着姐姐说和绾妹妹长得相仿，那我们也算是大致知道那是个怎样的人儿了。不过不知皇上召了这样一个妙人儿，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对咱们绾常在念念不忘呢。”一旁的卿贵人看着绾尘，满眼的讥讽更是显而易见。其实这话也没错，毕竟容貌相仿，这无疑是对后妃最为致命的打击。

“是啊，”皇后斟了一口茶，动作温文淑雅，“而且那白贵人极为擅长水袖舞，咱们绾常在亦是如此。绾常在，”皇后看着绾尘一眼，眼里的神色看不出悲喜，“得了空你可得去探望一下这位贵人，寻个理由拜个姐妹也是极好的。你们着实太过相像。”

“是，臣妾知道。”绾尘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欠了欠身子，这屋子里的氛围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旁的容常在微微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绾尘对着她笑了笑。

这后宫怎么说也待了这么久了，几句讽刺又算得了什么。绾尘的左手细微不可见地捏紧了拳头。

“听大家这样说，我们也极想见见这位贵人了。”惠贵人淡笑着，似乎有意想要缓和眼前的情况。

“说起来，牡丹姐姐也是我们那批秀女里极为出挑的一个了。”新晋封的管答应忽然开口，“她不仅是年岁小，身段好，就连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百里难挑。管事的姑姑都不自觉敬她三分呢。”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是个狐媚子。”端妃低声说了句，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这样一来她恨的人，就很难分清究竟是绾尘还是牡丹了。其实表面上看上去皇上确实是冷落着绾尘，但是除了卿贵人那种神经大条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最在乎的还是她。

可是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揣摩得清楚呢？

她们不过都靠一个猜罢了。

“不过我也听闻管妹妹素日里都跟白妹妹相好，她起舞你便吹笙。可如今你们的差距可便大了。”宁嫔看着身前的帕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也没什么，”管答应笑着应承，“大家毕竟姐妹一场，姐姐蒙了宠，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你倒是大度。”宁嫔笑得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