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咱们这是到了哪儿了？”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朗声问身边看似随侍模样的老者。

老者环顾一周，忍不住摇摇头，说话的声音竟是像捏着鼻子的泼妇一般尖酸刺耳，“皇……公子，依小的看，这里乃是咱沧月国边境的一处极为陡峭的悬崖，名为断崖。这里是沧月国与玄冥国最不起眼的分界线，您不知晓也是情有可原。”名叫阿福的随侍阅历似乎与他的年纪可见一斑，倒也算见了不少的世面。

“哦？”男子英眉剑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掩盖的王者之气，细看他的模样，竟也是千里难挑的美男子，正当年少气盛的好年纪，“难怪本公子看着这一处极是险峻，且入目的皆是一片苍白，皑皑白雪积得竟是这般厚了。原是边境之处，人烟稀少，这般样貌，倒是可以理解了。”男子用手轻轻掩了掩身上的披风，转身嘱咐身边的随侍，“阿福，你去四处看看，可否寻得我们来时的路。”

“是，公子。”随侍疾步走了，主仆二人亦算是暂时分开了。显而易见他们是在巡游时迷了路，岂料中途又忽然落了雪，回去的路便愈发难找了。

男子叹了口气，自己也慢悠悠地向前走着，边走边看，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自己此时的处境。只是因着这边的雪景，当真是极美。幽深的悬崖边上稀稀拉拉地生长着几株枯木，那瘦削的枝枝丫丫上落满了雪，细细看着，倒也有了几分美人儿的姿色。

“荒草枯木雪纷纷，断崖边诿风姿存。”男子忍不住吟了几句诗词，想着等回去以后，定是要将这几句词刻在石壁之上，让这一带美景也能众人皆知。

“如此荒野悬崖，竟还有牡丹盛开着。”男子本集中在枯木的精神，忽然被树下一株开得娇艳的牡丹花吸引了，男子一时出了神，不自觉得走到了那株娇花身边，轻抚着它的瓣片自言自语道，“这雪白的花与白雪融做一体，也难怪我一时瞧不见。只是这寒冬腊月，并非你生长的良机，你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呢？”男子感受着那株花花体的冰冷，不禁摇摇头，似是在苦恼它的不择时机。可牡丹毕竟是沧月国的国花，他一时间也不忍离开，左思右想，竟然抬起手指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

看着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渗透到尚未被冻住的土壤中，男子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松弛，“如是这般便好了，你也不会怕冷了。只是希望你记得，要在温暖的时日里盛开，那样才会有人欣赏你。”

“公子，前面有一队人马来接咱们了。”阿福尖锐的声音远远传来，男子最后看了那花儿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男子的身影渐行渐远，那株牡丹花却忽而变了样貌，原本白得纯洁无瑕的瓣片竟慢慢变得殷红如血，那被紧紧包裹的浅黄色的花蕊也渐渐脱离了保护开始变得张扬。

这世间轮转的什么东西似乎被悄然改变了，就连离开的男子也坐在轿子里稍稍掀开了帘子望着断崖的方向，默念道，“白牡丹是绾儿最喜欢的东西，等来年开春若是你还在，我便派人来取了你，在这般凄清无人的地方，你也无人赏识，倒不如随我入府，也算满了你国花的身份。”

只是这句话，并未让牡丹听到。这兴许，便是酿成后祸的原因了。未来是是非非，其实不过因果循环，自作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