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妆容极其素雅，只是眉间点了一抹朱砂。她肤白若雪，也显然不是因为胭脂水粉那样庸俗的点缀，她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灵魂，深邃得让人一眼望不见底。发髻挽得更是随性，简简单单一个流云髻，斜斜插着一支红玉白底流苏步摇，唇色是自然的浅粉色。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皇后一时间未说话，远远赶去的端妃却愣在了原地。

这个女人，长得竟有些绾常在的模样，不过不同的是，她比绾常在更是出彩几分。五官似乎是长开了，看上去真的是美艳绝伦。身上穿得是苏州特制的温绒罗裙，看上去轻薄但穿着却是绝对的暖和。

“你叫什么名字，家属何处？”端妃深吸了几口气，沉下心智问道。

“奴婢南城商贾白家，白牡丹。”牡丹笑着欠欠身，以示礼数周全，“奴婢身穿着的乃是家父从苏州赶制温绒丝绸材料的衣裳，看着薄如夏装，实则暖若初春。家父想着入宫选秀必然要隆重，所以才为奴婢做了几身，还望娘娘莫要生气才是。”

“自然不会。”皇后的脸色不觉间舒缓了几分，她牵起牡丹的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知在想什么，竟是掠过端妃，直接带到了太后面前。

“皇额娘，儿臣见着此女子，着实心生喜欢，不知皇额娘意下如何？”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太后温声道。

白牡丹慢慢抬起头，样子愈发温柔清丽而不失柔媚。

“方才哀家听见你们说了，你可是南城白老家的嫡女牡丹？”

“回太后，奴婢是。家父曾嘱咐过奴婢，若是有幸见过太后娘娘，必是要向您问好，并奉上苏州温绒一身。家父言太后乃是奴婢一家的恩人，自是应当大恩不言谢，奴婢愿终生侍奉太后娘娘。”白牡丹说着，便双手撑着长长的衣摆，俯身跪拜在地。一言一行都看得出她近乎完美的教养。

“快起来，好孩子。并不是哀家是你们的恩人，你父亲才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啊。哀家不过是事后送了些银子，哪知你父亲竟是那般的有作为，成了沧月城名噪一时的商贾。哀家十几年前见你，不过尚在襁褓的奶娃娃，如今也出落得这般水灵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呐，你这般亭亭玉立，哀家哪敢把你留在身边，那岂不是罪过了。”太后说着，起身扶起了牡丹。一边搀着她一边感慨时光流逝。当年多亏南城白章在她外出时救她于水火之中，所以这份恩情便足够将白牡丹留在宫中了。

“恩儿，你把这个女子留下吧。”太后放开牡丹的手，转身对皇后道。

“那是自然，可是在此之前，还请姑娘展示自己的才艺。”皇后对着远处的官吏做了一个手势，便听见官吏尖锐的嗓音不紧不慢的报着，“南城白章之女白牡丹，才艺为水袖舞《惊鸿》。”

此语一落，便见牡丹双臂一展，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宽大的衣摆里竟还藏着长长的湖蓝色水袖，牡丹的身姿更是翩若惊鸿，灵巧得将水袖缠绕在身旁的两株腊梅旁，双袖一舞，便见漫天红梅四散，伴着女子的仙人之姿，更是夺人眼球。就连不远处的苍玄皇帝，也不觉看迷了眼。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皇帝一边鼓掌，一边不自觉走到了白牡丹身边，痴痴地望着那敏捷的身影。

“朕，今日便要了这女子。皇后，端妃，”皇帝叫着二人，但是眼神却从未从那专注的身姿上离开过，“你二人替朕好生安置此女子。”

皇帝话毕，牡丹舞毕，一切刚刚好。罗衫一舞惊鸿曲，不觉惊艳了时光，更惊艳了早已注定的缘分。

“奴婢参加皇上。”牡丹整理好自己的衣袖，便慌忙到了皇帝身边行礼。方才舞完，牡丹香汗淋漓，更是衬得她妩媚动人。

“你叫白牡丹？抬起头来给朕仔细瞧瞧。”苍玄柔声命令。

牡丹缓缓抬起头，若是有心人便能发觉，牡丹这次的神情，与前两次皆是不同，这一次，是满满的爱慕和见到心上人的一种难得一见的慌张。

苍玄在她抬头的瞬间，恍惚竟觉得此女子似曾相识，后来仔细瞧着，也当是与绾常在几分相似才这般，殊不知，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往事，正在慢慢发酵。

“好一位佳人，福公公，”苍玄吩咐道，“今夜侍寝，记得将这位牡丹姑娘送来。”

皇帝当众宣布侍寝人选，自然是无上的荣耀，更是不容反驳的地位。众人虽是艳慕，但皇上的旨意，一言九鼎，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白牡丹更是在福公公的护送下，暂住在空无一人但却华贵无比的钟禧宫。

端妃过了许久才缓过神，但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皇帝许久不曾对一个秀女这般上心了，就怕这个妖艳的女子会变成下一个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