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燕生得有几分姿色,打扮起来自然还看得过去。
但她身架子大,浑身透着一股村姑的大咧气势,再故意的扭捏作态起来,便叫人看得万分尴尬。
特别是喜欢小巧碧玉型的郭家小公子,对她就越发看不上眼了。
是以当陈燕燕上前打招呼时,郭家小公子并未给任何回应。
陈燕燕脸上的笑意一僵,继而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要找的侍妾是个什么容貌的?这村里十里八里的我都熟络得很,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我都知晓,公子且说说。”
她一开口,整个人都更添几分豪爽。
郭家小公子对这样的女子不喜,但若将其当个男人看,倒也是可以的,何况她既对这陈家村熟,他利用一二也不错。
如此想着,郭家小公子便道:“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生得玲珑娇小、清丽无双,柳叶眉小巧嘴儿,两颊若是笑起来,还有两个淡淡的酒窝。”
这样的姑娘,当真是好看。
嫉妒在眼底一闪而过,陈燕燕笑了笑,挥手道:“嗨!这样的娇小姐儿,咱们村里怎的能养得出来?”
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个侍妾也是这样标准。
陈燕燕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黑的皮肤,暗自撇了撇嘴。
这村里的姑娘就是再娇养着,农忙的时候也是要去田地里做些活儿的,再不济平日里打点猪草啥的,总是晒得漆黑。
她还算好的,比村子里那些姑娘要白多了,只细腻娇嫩却是称不上。
“真没有?”郭家小公子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既如此,便去别处看看。”
既然没有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陈燕燕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出去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追了出去。
郭家小公子走到外头,随意往村子里看了看,却是见着田埂上一抹娇小的人影,正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往里走。
那身影因隔得远了,有些模糊,但郭家小公子还是认了出来。
眯了眯眼睛,冲下人打了个眼色,便跟着往那里走了去。
陈燕燕一看,忙道:“公子!”
郭家小公子回头见她,又歪头想了想,指着田埂上的身影问她:“那是你们村儿的吗?你可认得?”
“她?”陈燕燕一眼就见着了,声音都忍不住拔尖了几度,“那是咱们村文秀才的女儿,是个极没心没肺的,小小年纪就跟她爹分家了一个人住,不管老爹的死活了!还霸占了间挖寡妇的屋子,把寡妇给整死了!寡妇的儿子都被她赶跑了的!”
“哦?”这么恶毒?
看着郭家小公子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陈燕燕重重点头:“公子你可别不信,这都是真真儿的!那丫头小小年纪的,心思可是毒着呢!谁要是娶回去了就是个祸害!这不,十四了都还没人上门说亲!”
十四……
郭家小公子却是低头沉吟,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拿了一块银子递给陈燕燕,温柔道:“烦劳姑娘带个路,且叫我去会会她。”
陈燕燕一件银子,顿时喜笑颜开,拽在手里热情道:“这自是好的!”
说罢便扭了身子往前面去,郭家小公子冷哼一声,缓慢的踱步跟在后头。
温染原本是想去村长家,全村人都在那儿,自然能给她打个掩护。却不想到半路里得知郭家那伙人竟是要一家一家的探访,此时正在陈燕燕家里。她心里松了口气,想着既如此也不能叫温郝明父子暴露了,便想提前去送个信儿。
未免被郭家人发现,她特地抄了小路走的田埂,一刻也不敢耽搁。
到了温家,一敲门,温郝明父子两果然在家。
什么秋闱、春闱、上京赶考的话儿,原来都不过是说说而已,要了银子享受才是的。
温染现下也顾不上什么生气了,只将事情囫囵的说了一遍,催着道:“爹爹还是赶紧带着温华去镇上避一避罢!住个一两日再回来,也好过叫他们逮着!”
温郝明眼中闪着精光,沉思一番才道:“那是骗了我银钱的混账,却又不是我欠他的,为何要我避难?”
温染一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还耐着性子道:“那伙人颇有势力,若他们认出了你们,自是会顺藤摸瓜的找到我。你们若还在这里叫他们抓个现行,那我便是躲去哪里也不成的。”
是以如今之计,不过是要叫这两父子出去躲一躲而已,又不是啥坏事儿。
“既然如此。”温郝明终于松口,只是却道:“镇子上的花费你且得先给我们,若不然叫我们去喝西北风吗?”
“要我给银钱?”一股戾气直冲脑门,温染的眼神立刻冷下了三分。
这祸事儿到底是谁惹下的?她得最郭家又是为了什么?现下不过是叫这两父子出去避避难,倒说得好像是她欠他们似的!
罢!罢!这两父子的嘴脸,也是早该看清了的。
温染眸色冰冷,声音阴沉道:“爹爹不想去便不去了罢!我到时便说那银两是拿了给你了,左右郭家人认得你们两父子,他们要抢回银钱也不过是轻松的事儿!”
至于她会如何?这两父子只怕更不会操心了。
既然她做了好却没讨到好,那又何必一直跟个傻子一样的做下去?
对于温郝明,她这做女儿的当真是仁至义尽了的!
温染搁下话来,半分也不敢耽搁的跑回家,去床底下将那本账本挖了出来揣在怀里,又见银钱细软拿在身上一些,剩下的包了出来托付给秀婶子,才匆匆的跑了出来。
然而她才走出几步,远远的便见一行人往这边来,她心中叫一声‘完了’,赶紧转身跑了回去。
可总守在家里不是办法,若账本被他们拿走,她便没有一丝一毫的仪仗了。
这样想着,温染便一咬牙,揣了账本从后门上山去,疯狂的往山上跑。
这账本是个烫手的山芋,而她随时都会被郭家人抓住,现下这东西不能放在她这里!
她想得分明,却是没什么方向,只盲目的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