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伤势结果,温染似乎并不觉着奇怪,淡定的应了,让老大夫留下了伤药,给了银钱便将人送走了。
包扎好的手臂看着还是有些骇人,秀婶子担忧着:“你这一个人也不方便,可怎么办哟……要不来住我家吧,我还能帮衬着些!”
“不用了婶子,你看!”温染活动了下手臂,虽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不过也算灵活,“我还是能自理的。”
一道刀口子而已,并不至于瘫痪。
秀婶子还是担心,但拗不过温染自己坚持,最后只能交代了几句便叫了陈邦离去。
温染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瘫坐在椅子上,将手臂随意吊着,疼得皱起了眉头。
哪里能不疼的,虽然刻意避开了要害,却到底是伤了皮肉。之前一声不吭,也不过是强忍着。
叫疼的时候若没人心疼,那叫得再厉害也不过是徒劳。
即使是现在,她也依旧不叫,只是倔强的皱起眉头抵抗着。
林放巍定定的看着她,这姑娘确确实实是个农家姑娘,但她表现出来的见识和性格又着实不像。
每当他觉着可以看清她了时,她又立时出了点新的什么,给自己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林放巍收起长剑,转身出去收拾院子。
温染见了忙起身去阻拦:“且放着吧,不劳烦林大哥了,这些活儿我自己能做。”
林放巍瞥了眼她的手臂,冷然道:“姑娘还是先去洗洗换身衣裳。”
这血糊淋当的一满手臂,像是个什么样子!
温染一愣,转头自己也看了看,但是龇牙皱眉。
这确实很不像样子,衣袖被剪开了一大截,里面沾染了许多的血迹,中间包扎好的白布也有些血迹渗透出来了,那叫一个狼狈。
太脏了确实叫人浑身不舒服。
温染耸耸肩膀,进屋去舀水洗漱换衣裳。
她手臂不便,动作自然慢了些,磨磨蹭蹭大半个时辰出去,林放巍已然不见了踪影。
到院子里叫了几声也没见人应,温染嘀嘀咕咕着:“怕是走了吧……”倒是都不和她说一声。
院子里已经清理妥当了,桌上的碗筷都给收拾了洗好了,温染瞧瞧没什么事儿可做,索性回屋去整理整理昨日带回来的东西。
那几方帕子的布料是极好的,她用绸布包裹好了放在小竹篮子里头,又将丝线如此放了进去收拾好,才去理会自个儿的衣物。
如此收拾了一番,又好生补了个觉,起来时已然是下午了。
秋老虎正是厉害的时候,外面日头烈得很,地里做活儿的都回来在家歇息了。
温染出门仰头看了看,被晒得眯起了眼睛,额头上立刻沁出一层汗来。
然这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她要做的事儿自然是要越少人知晓才越好的。
温染回屋提了个菜篮子,里头铺了一块布,外头又用布盖了,提着往村口走去。
此时外头人是不多,却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温染才出了门,绕过几条田埂,便与一人迎头碰上。
真不愧是个游手好闲的。
温染很是不悦的瞧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温华,避到一边不打算和他有交集。
温华自是也看见了她,将嘴里叼着的杂草一吐,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谄媚的打招呼:“哟呵?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发财?”
“你要干什么?”
这小子的态度太过诡异,不得不让温染心生警惕。
温华痞里痞气的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道:“姐姐昨日不是去城里发财了么?我可听说那沁凉城遍地都是银子,随便捡一点儿就够发财啦!”
“你怎么不去捡?”还遍地都是银子,是银子他温华也捡不到!
温华面色一变,不高兴了:“姐姐这话说得,我可还小,哪里能肚子去那般远的地方?姐姐自个儿发了财,不给弟弟几个钱买糖吃么?”
原来是要钱的,她说今儿这人怎么这么热络。
温染轻嗤一声将手臂抬起来给他看:“见着没有?抢钱的人可多了,这就是被人给砍的!”
她眼神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温华本来只是随意说说,谁也知晓不可能遍地都是银钱的。但如今温染这么一唬,倒说得跟真的似的,叫他吓得后退两步。
温染不打算与他歪缠,瞥了他一眼便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唉——姐姐!”温华上前一把将她拽住,阴策策道:“我知道你有钱了,温染,你不能一个人过得舒坦了就不管我和爹爹了吧?”
“你这是什么道理!”温染怒道。
温华却是一生冷笑,冲她伸出手来:“我可知晓你赚了不少银子,拿一点出来给我怎么了?你这么心疼钱做什么?上辈子穷鬼投胎的吗?”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饶是温染早就知晓温华的德行,此番见他这般不要脸皮的样子,还是气得直喘气。
狠狠的将自己的衣角拽了出来,又狠瞪了他一眼:“这大热天的你有心思在外面晃荡,还不如去跟爹爹多认两个字儿,说不定往后还能找份轻松些的伙计养家糊口!”
“我可没在外头晃荡。”温华撇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不是你前些日子做的好事儿,害我们家赔了那么多银钱,今日爹爹才叫我送去村长家的。”
温染顿时瞪了眸子:“银钱我那日早已交给村长了,你又送什么银钱去?别是拿去做了什么不正当的勾当了!”
看他这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哪里像是去做正事儿的?
温华面上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爹爹给我的银钱,关你什么事儿?温染我可跟你说,你今日不给我银钱倒也罢了,可别去爹爹跟前儿嚼舌根,要不然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这么说,是定然没拿银钱去做好事儿了。
温染不屑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哼道:“随你去杀人放火,左右咱们已经分家了,往后温家的事儿与我无关,那温家便是请我去我都不爱去的,你也最好离我远点儿,叫人眼前清净点儿。”
她是巴不得再不见到这一对儿父子。
“嘿?”温华狰狞的瞪圆了眼睛,不服气的就要欺上前,“温染,你这可没良心了啊,好歹那是你爹爹,我可是你弟弟!”
没良心?
这人竟还配提这良心二字。
温染眼神越发冷:“今日在村长面前我们就说得明白,分家了便是分家了,你以后也别指望着我白养着你们两个。爹爹弟弟又怎么了?你们两个有手有脚有劳力的,却要整日里来喝我的血啃我的骨头活下去吗?”
“村长都说了啊?”温华还有些不相信,但眼神已经有点发虚了。
他再混再没良心,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儿,村长在他眼里还是有些权威性的。
只不过一想到往后找温染要钱便是这般千难万难了,他又很是不甘心,只能不满的嘀咕着:“村长也是糊涂了,这怎么能答应呢……”
这大好的事情,怎么就叫这么给断了呢?
温染懒得再理会他,温华不愧是和温郝明是亲父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强盗,总不将她当人看,只恨不得喝干她的血才罢休。
而她即使给他们喝了血,这两人也是不会有一分感激的,比夏日里的吸血蚊子还可恶!
趁着温华发愣的当口,温染脚步不停往前走去。
路上倒是还遇见了几个婶子,问起她只说去山上采些野菜。
前段时日蝗灾将田地里的全吃光了,这会儿她家没菜吃了很正常。有热心的倒是邀她去自己家摘一些,遇上不熟络的便是这般搪塞过了。
凭着早上的记忆,温染沿着山路一路上山,手里拿着跟棍子在草丛中寻着什么。
寻了半晌,才见她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踩过一片杂草从,进到里面,抓住了一根有拇指粗细的光杆子。
那杆子上的叶子早就枯萎了,上头一节一节的长着像是灯笼形状一样的东西,有些已经裂开了几瓣,露出里面小小的白胖的籽儿。
温染小心的将那杆子给放倒,将上面的小灯笼形状的东西摘下来放进篮子里面。
她做得很是小心,只因为若动作重了,便会将里头的籽儿洒出来,而她要的便是这些籽儿。
寻了许久,也已经有小半篮子了,温染掂量了掂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这东西山上也并不见多,她也是早上偶然瞧见。她摘了这半篮子,到时候还打不出一小碗的籽儿来的。
好在她前些日子去城里,也并未见着哪家商铺有大量出售,看来这样东西在这里着实是个稀罕物件儿。
温染计划得很是周到,又去寻了些野辣椒摘了半篮子。
辣椒其实大多都干枯了,好些都掉在了地上晒干了,自然比不上新鲜的口味好,但制作成干辣椒也很是不错。
况且,更重要的是里面的辣椒籽。
她明年便可以自己种一些,不管是挑新鲜的去城里卖也好,还是自己做干辣椒卖也成,总之不会是个亏本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