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野撩开头发,疑惑看了我一眼,接着我们两个的目光都转向了老太太,解野问着:“什么叫殃人?”
“殃人,就是本来人就已经死了,可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就赖在世上不肯走,纠缠活人,一旦被她纠缠上……”老太太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死死盯住解野,眼神让人惊悚。
解野喉结梗动了一下,“那……那应该怎么办啊?”
“我开始懂事后,就一直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如果我那晚没去开门……”老太太把那本册子递到了我面前,“后来,我家老房子被拆了,搬进了这栋楼里,一天在楼上遇到一个女孩,总觉得很面熟,便多瞧了她几眼,被那女孩发现了,她走到我面前把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我当即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这本册子在我手里抓着。”
我接过了那本册子,真不敢胡乱翻动,生怕一用劲,它就碎了。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这本册子,我也交给你们,说不定对你们有帮助。”老太太站起来了身,把我和解野“请”出了屋……
我轻轻打开了松松垮垮的册子,瞥了一眼,字迹已经很模糊了,解野在一边闹着:“那老太太讲的殃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我没有理会解野,小心翼翼翻着册子看着,原来是一本日记,字迹扭扭斜斜,十分潦草,像是一个刚学习写字的小孩的笔迹,更加难以阅读。
日记开始日期是在一九五九年十月十七号,记录到一九六零年三月十四号,日记便断了。
日记多处出现“死”,“饿”,“诅咒”,“救命”的字眼。
从日记内容大体上可以判断出日记主人是一个就读于化城十中的高中生。
翻到一篇,还算比较清楚的,日记主人是这样写的:
“一九六零年二月七
来这儿早就不晓得是第几个日子,老天不晓得是不是没长眼,我真的受不了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吁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畅,解野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着,抠着鼻孔,我盯了一眼他,他怒冲冲走到了桌前,烦躁着伸手一把按在了册子上,“你还在看什么啊,你快看看我的鼻孔是不是长了头发,老觉得痒得很!”
解野说着,蹲下身,手从桌上撤离的时候,册子跟着扫落,他扳开鼻孔,让我瞧,我吐了一口气,心里又气又好笑,“我们先要搞清楚那个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野腾地站了起来,“你当然不着急,这头发又不是戴在你头上!”
“你这是要怪我。”我心里本来也慌乱着。
“乌叔,不是让我们去找她,那还待在这里干嘛?”解野双手交叉在胸口。
“你知道那个女孩从哪里来嘛?”我问着解野,“我不正在这日记上找线索吗?”我说着,弯下身,轻轻捡起那本册子,本来就破烂不堪了,这么一摔,其中几页散落了出来,我把那散落的地方,夹进册子中,这个时候,发现其中一页,页脚处写着“光和旅馆”。
我紧着问解野:“知道光和旅馆吗?”
解野手指环绕着头发,十分不耐烦道:“在手机地图上查一下嘛!”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地图软件,输入“光和旅馆”,还真有这个地方,我起身,把册子小心放进了上衣内层兜里,冲着解野说:“我们到光和旅馆看看。”
出门的时候,我拿了一件带帽卫衣给了解野,他把卫衣套在外套中,戴上了帽子,免得又引起了误会。
解野开车,跟着手机导航,很快到了那家“光和旅馆”,进门,找到了老板,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说起。
“跟您打听一件事情……呃……”我语塞。
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毛和眼睛都很细长,微笑着,“你要问什么事?”
“你们这旅馆应该开了五十多年了吧?”我抠着脑袋问着。
老板笑了笑,“今年已经是第六十一个年头了。”
“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硬着头皮问,“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板瞬间脸色变了,仔细打量起我和解野,“你们是什么人?”
我吁了一口气,只好把我和解野遭遇的事情告诉了她。
老板听后,面部僵硬着,半天后,伸手捏了捏眼窝,“我听父亲说起过,我们旅馆确实出过一件命案……”
老板把我们带到了当初发生命案的房间,405号房间,已经成了一间杂物间,堆满了被褥,床单之类的东西,“这间房已经没让住客了。”
老板一指窗帘,“听父亲讲过,死人就是被藏在窗帘背后,死的是一个高中生,男的。”
我和解野相视,解野开口问着,“他怎么死的?”
“说起来,我们旅馆也有责任,他是被绑匪撕票死的。”老板讲着。
我和解野相视,解野诧异着,开口问:“绑匪?”
“其中一个听说还是死者的同学,是个女生!”老板讲着。
我和解野顿时一愣,“您有那个女生的资料吗?”我问着。
“我怎么会有?”老板语调有些不满。
我有些尴尬,和解野匆匆从光和旅馆出来,坐回车中,我拿出手机,在网上查找着关于发生在光和旅馆的绑架案,官方资料很少,不过也有很多网页,记述了那件案子,大同小异。
死者是叫黄安,十八岁,就读于化城十中,一九五九年十月八号,遭人绑架,一周后被人发现死在光和旅馆中,警方在现场就逮捕了一名女生,系死者同班同学……
“喂!我们现在怎么办?”解野拍着方向盘,把我的思路打断。
我摸出破破烂烂的册子,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跟册子的颜色一样,泛黄了,我看向窗外,天色已经灰蒙蒙了,我吁了一口气,玻璃变得白茫茫。
我再次翻看手里的册子,想着,如果你真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显显灵!
“赵灵!”一旁的解野惊声着!
我偏过头,看着他,他正瞪大了眼珠,盯着后视镜,我疑惑地瞧向后视镜。
后视镜表面上蒙着一层水雾,水雾上写着三个字“少管所”!
我和解野驱车,很快到了化城市少管所,我们找到了负责人,林警官,说明了来意,想了解一下光和旅馆绑架案。
林警官双眉一皱,说着:“你们总算是来了!”
我听着林警官的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林警官叹了一口气,“我师傅的师傅,就开始保存着一份案宗,希望有人能打开它。”
林警官边说着,边把我们带进一间档案室,从一个单独的架子上,取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交到了我手上。
“那个女孩,叫李海欣,送进来的时候,刚满十七岁,听我的师傅讲,女孩因为受不了少管所的生活,郁郁寡欢,没到一个月就去世了……”林警官讲着,“事情就一直搁置了。”
“什么跟什么。”解野开口嚷着,“那个女孩不是吊……”
我盯了解野一眼,解野挑眉闭了口。
林警官说得含含糊糊,我顺着林警官的情绪,讲着:“我实在有点不相信,一个女孩会参与绑架案。”
“你打开档案袋看看就晓得了,里面有一件至关重要的证据!”
我紧着,哗哗啦啦打开了档案袋封口,一瞧里面,有一些手稿,照片等,还有一个塑封袋,拿出一看,里面放着一根头发。
“头发!”我惊讶着瞪住林警官,又把目光看向解野,解野皱眉,凝视着塑封袋。
“你再看看那些照片。”林警官压着眉头说到。
我嗦嗦地取出那些照片,照片记录了案发现场,就是那间405号房,像素很低,加之年岁久,照片有些地方已经发黄,反而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翻到最后几张照片,是死者的尸检照片,他的脖子上勒着一卷头发!
“档案袋那些笔录上也有记述,当时作案的除了那个女生,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叫郭华,一个叫孟辉,两个人都是地痞一类,都有很多前科……”林警官正讲着,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着:“两位,我还有些事,事件整个过程,笔录上都有记述,晚点联系……”林警官话闭,接通了电话,转身离开。
我和解野回到车中,我拿出档案袋里的笔录,翻看着。
笔录上记述了,郭华和孟辉绑架死者后,藏在光和旅馆中,向死者家里要求赎金十万,十万在那个年代算得上天价,说明死者家里还是十分优越。
那个女生李海欣,由郭华和孟辉的口供中看出,是李海欣把死者约到了光和旅馆附近。
郭华和孟辉交代,李海欣的家里做生意失败,向其大哥借了高利贷,郭华和孟辉上门讨债,李海欣和死者刚好放学回来,死者出手阔绰,当即掏出了几百块,并称,自己今天身上没带多少钱,下次来,就替李海欣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