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旧书地摊上,买到了一本《近现代中国未解之谜》,书以“省市县”编写,内容十分丰富,找到“化城市篇”,书上记录了这么一件事,讲化城在上个世纪发生过一次重大的疫病,到底是什么疫病,书上没写,只说死了上千人,为了控制疫情,就在城东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把死了的人,染病的人全丢进坑中,埋了……这个坑后来被称作“死人洞”,当时的人说起“死人洞”犹如谈虎色变,渐渐的,再也无人问津,随着城市建设这个坑如今更不清楚具体位置。
我丢下书,蒙着头睡下,眼看就要睡着了,枕头边的手机响了,是解野打过来的,我紧着接了电话,问着他什么事?
解野在电话那头淡淡说着,“兴海宾馆这边出事了,你要过来玩吗?”
我心里觉得好笑,什么叫做“出事了,过来玩”,真不懂他的脑回路!
我也正愁没素材替“市井奇谈”杂志社写稿子,忙着答应,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裤子,冲出了门,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直接到了东城上街的兴海宾馆,本市唯一一家五星级宾馆。
下了车,就见着宾馆门口拉着警戒线,解野拉高警戒线,钻了过来,说了声,“来啦。”
我点点头,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解野带着我进到宾馆中,讲着,“电梯出事了,摔死了五个人。”
我瞠目,惊讶着,“这么严重!”
我和解野很快到了电梯处,出事的电梯已经被封锁,我问着解野:“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解野心不在焉讲着:“电梯监控上最后画面显示有五个人,可警察就找到了四具尸体,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
我皱眉,疑惑着,怎么就少了一个?是不是监控有问题?
这个时候,老弯带着乌叔过来了,乌叔和老弯冲我打招呼,我微笑着点点头,随之,又有很多扛摄像机的,记者涌了进来,可很快被宾馆保安“请”了出去。
兴海宾馆,五星级宾馆,居然在电梯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是各家电视台,报社杂志争抢的新闻头条。
宾馆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出事电梯的门,我和解野站在门边,伸出脑袋,向下一瞧,通道里黑乎乎的。
解野打开了手电,灯光向下一射,空洞洞的,冰冷的风在通道里乱蹿。
我们在的是一楼,听解野讲,电梯是从二十五楼直接落到了负三楼,于是我们坐另外一部电梯到了负三楼,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有楼梯可走偏要坐电梯,可解野满不在乎,非说我矫情事多!
电梯每次晃动都让人心颤,毕竟不能保证我们乘坐的电梯不会出事,心是慌的。
我们到了负三楼,地下停车场,电梯门打开那一刻,便蹿来了刺鼻的血腥味,真正见到了出事现场,简直触目惊心!
出事电梯门口一地的血,电梯框架已经严重变形,地上被砸了一个大坑,半个电梯倾斜着,陷了进去。
我惊讶着,“底下还有一层楼吗?”解野摇着头。
我和解野打着手电上前,我小心翼翼着,蹑手蹑脚,生怕踩着了那些血渍。
我们把手电灯光往那电梯与坑之间的缝隙一照,一股白色的烟雾从中冒着,莫名有些恶臭从坑中穿出,像是脏衣服在洗衣粉水里泡了一周的味道,我以为自己鼻子出了问题,再一瞧解野,他正用手掩着口鼻,他也闻到了那股气味。
“那人会不会掉进坑里了?”我皱眉问着。
解野不说话,看向了一边立着的乌叔和老弯,老弯手叉着腰,高声着,“那只有等他们把电梯拖出来啦!”他的声音在整个停车场回荡着。
事情也只好这样了,从兴海宾馆出来,老弯开车送乌叔离开了,解野带我到了他的车前,跟原先那辆差不多,我打趣着,“呀!换新车了!”
解野冲我白眼,“哪里新了,不知道是转了多少手的货,乌叔也是抠门,我现在不光要拉死人,还要辛辛苦苦帮他拉死人用的东西。”我并没理会他的抱怨,心里想着一些事。
我们坐上了车,解野开车送我回出租屋,我忽然想起了,那本《近现代中国未解之谜》上说化城城东有一个“死人洞”,这兴海宾馆刚好处于城东,那么电梯砸出的那个坑会不会是……
我试探着问着解野,“你听过化城有个死人洞吗?”
解野瞄了我一眼,眉头垂下,半天后,打着长长的呵欠,摇了摇头。
我把死人洞的事给他讲了一遍,他笑了笑,说着:“要说未解之谜,我跟老弯他们打麻将的时候,听他们讲过,比你讲的死人洞还吓人,说什么,化城跟自贡一样,地下原先就是一片海,可自贡地底下埋着盐巴和恐龙,化城地底下埋着的都是蛇!”
蛇!这倒让我联想到巴蛇洞的传说,莫名觉得巴蛇传说估计和解野讲的,多少是有联系的。
我挑眉,疑惑着,“地底下会有蛇?”
解野眨了眨眼,“对啊,老弯原来在建筑工地做包工头,在什么地方……我搞完了,反正他说,挖土机一锄头下去,一堆五颜六色的蛇就从土里钻了出来!”
我觉得他也是在搞笑,什么叫“挖土机一锄头下去”!
“老弯原来是包工头啊?难怪那么有钱!”我笑着说。
解野瞟了我一眼,“那当然,搞建设的,这里头油水多的很……”
第二天夜里十一点多,我们再次来到兴海宾馆出事现场,出事电梯已经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一个直径半米多的坑,老弯盯着解野,笑着问:“解野,你下吗?”听起来一点不像是询问。
我瞅着这黑洞洞的坑,手电打下去,光好像都被它吞了,抱怨着,“既然知道死者就掉进了坑里,警察也不做为?”
老弯哈哈笑着,“赵灵幺弟,你这……哈哈……真是,人家警察给了我们钱的,他们要是做了我们的事,谁还给我们钱咯!”
乌叔一边发话,“先按规矩吧……”
解野听了乌叔的话,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纸钱,蹲在坑边,把那些纸钱点着了,刺鼻的烟味弥漫在整个电梯通道,浮着的未燃尽的纸絮,向着黑色的通道顶部飞去,闪耀了一下,骤然熄灭。
解野又点了几张余下的纸钱,扔进坑中,飞舞燃烧的纸钱在坑里飘飘摇摇着,忽而,便不见了踪影。
解野起身,把手电插进屁股兜里,拍了拍手上的纸灰,老弯已经准备好了绳索,一头系在解野开的车的车尾,一头垂到了坑下,解野二话不说,扯住绳子,钻下了坑中。
我倒是心头紧着,用手电光,直对着他,叮嘱着,“你小心点!”
他一点不在乎,很快从绳子上滑到了坑下,在底下吼了一声,“到了!”声音模糊,似乎被什么物质稀释。
老弯朝着坑下吼着:“你找找看,人在下面没有,把他捆在绳子上,我们把他拽上来。”
解野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在底下的情况,确实有些替他担心……
过了十多分钟,就听着解野在底下乱吼着,“我靠!这人都摔烂了!”
老弯伸长脖子瞅着底下,手上的手电乱扫着,“找到了!摔成什么样子啦?”
解野答着:“好几块!”
我听着瘆人,慌张着瞅了一眼老弯和乌叔,老弯一脸郁闷着,乌叔背手立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老弯皱眉冲着底下吼着:“那就分几次吊上来就好了,动作快点吧!”
老弯有些焦急地晃着绳子,好一会儿功夫,就听着解野在底下喊了一声,“好了!”
老弯呼哧呼哧地拉着绳子,一脸憋的通红,看来有些吃力,我搁下手上的手电,帮忙拖着绳子,好一会儿,绳子上拴着的东西晃悠着到了坑口处,坑底下冒出的味道更加浓烈。
等把那东西完全拖出坑口,我才看清,那真是一具死人!一具没了头,少了左胳膊的死人!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老弯冲我笑了笑,说了句:“赵幺弟,莫事。”他把尸体从绳子上解下,又把绳子扔进了坑里。
老弯从车的后备箱取出一块白布,把惨碎的尸体放置到了白布上,
回到坑边,坑底下的解野又吼着:“好了!”
老弯又把绳子往上拉,这次拉上来的,就是一整条胳膊!
老弯把胳膊拼接到了尸体身上,底下的解野喊着:“好东西来啦!”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知道他所说的“好东西”,我盯了一眼,白布上还差一个脑袋的尸身,回头瞅着坑下,老弯双手抓着绳子往上提着,眼见着绳子收回的越来越多,我死盯着那坑口,内心惴惴不安着,可大脑却发送着迫切期待的信号。
这个时候,一边的乌叔忽然开口说话了,“不对……”
我和老弯瞬间愣住,老弯回头瞅着乌叔,高声问着:“老爷子,什么不对?”
乌叔伸手指了指坑口,“东西不对……”
老弯把绳子上的东西猛然提了出来,确实是颗雪白色的脑袋,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女人,短头发女人。
老弯顿时冲着坑底嚷着:“臭小子,你他妈的搞什么鬼,怎么吊上来个女人头!”
“不对吗?”我惊讶问着。
老弯怒气冲冲着,“人家死的是个男的!”
“啊!”我痴痴瞪着老弯提着的女人头,错乱着。
“不对!让解野快点上来!”乌叔忽然吼着,脸在手电灯光下,发青,瞪大了圆形眼睛,圆鼻头通红!
老弯紧着把绳子从女人头上扯下,扔到了坑下,慌乱叫着:“解野,快上来!”
绳子晃动了几次,我把手电光射向坑中,就见着解野正抓着绳子,奋力爬上来。
乌叔忽然扑了过来,用力拽着绳子,把解野往上拖,老弯紧着丢了手上的女人头,跟着拽绳子。
我一时慌神,心里知道问题可能严重了,反应却迟钝着,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解野从坑下伸出了脑袋,我渐渐舒了一口气,老弯伸手提住解野的衣领子,把他拖出了半个身子,就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呆了!
老弯手哆嗦着,猛地松开了解野,身子不禁后退。
我差点背过气去,喉管极度收缩,发出“呃,呃……”的喘息声,好半天才缓过来,正要大叫出来,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乌叔捂住了我的嘴巴,冲我摇了摇头,我死死盯着面前的解野,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双手撑着坑沿,从坑中爬了出来,一副对我们莫名其妙的表情。
“乌叔,你们怎么了?”解野问着。
乌叔眨了眨眼,瞅着解野,慢慢讲到:“解野……你一定听我的……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