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野口渴,嚷着要去买可乐,说着下了车,我跟着下车,无奈着:“你不喝可乐会死吗?”
解野没理我,踏着阶梯,朝寺庙走了过去,我记得寺庙背后是有一家小超市。
我瞧着瘦子头靠着车窗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他还打起了呼噜,看来是很久没休息好了,我也能理解,家里但凡有一个人生重病,一大家子都会跟着心力交瘁……
我不时张望着长梯上的寺庙,解野买可乐半天没回来,我有些不耐烦,绕着车子走着圈儿,绕着绕着,眼睛无意便瞧到了后备箱,想到了后备箱里的包,不知道包里还放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缓缓走了过去,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想要打开后备箱看看,可没打开,这才想起车上的后备箱锁还没打开,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晃晃悠悠溜到了驾驶位置的窗口处,正要伸手进去打开后备箱锁,就听见车里传来“啊呜……”一声怪叫!
我手哆嗦着,缩了回来,拍着胸口,这瘦子的呼噜声也是吓人!我想开后备箱看看包里那些奇怪东西的兴致烟消云散了,反而生出愧疚,我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我弯下身,想看一眼瘦子是不是还睡着,我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我从窗口看过去,后排的瘦子居然不见了,左边车门打开着,我抓了抓头发,懵了,他没有声响就不见了,会去哪里了?
我直起身子,扫了一眼四周,一个人影也没见到,他也跑寺庙背后的小超市买东西了?
我这样捉摸着,便扭转回了身子,眼前的东西让我差点吓晕过去!
借着寺庙里传过来的灯光,我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立着的这个人,就是瘦子,此刻,他双眼上翻着,只看得到眼白,白森森的,他的脖子斜歪着,双手悬垂着,怎么瞧怎么像恐怖电影里丧尸。
他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啊呜”的声音,我背紧紧贴着车身,我张嘴正想喊他,一只手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转过目光一瞧手的主人,是解野!
解野拖着我跑到了车的另外一侧,在我耳朵边轻轻说着:“他这是梦游了,你要是叫醒他,他可能会猝死过去……”
我惊讶着,瞪住解野,解野趴在车窗上,瞧着那边的瘦子,我跟着看过去,那瘦子身体轻微摇摆,表情呆滞着。
“好可怕。”我猫着声音讲着。
解野搭话:“原来他和他妹都有病啊,可能是遗传。”
我听解野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惶恐了,“他不会也割自己的肉吧……我们还是把他绑起来吧……”
“等等看吧……”解野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瘦子,“等那两个人回来再说。”
我想想也是,便一边看着瘦子,一边期盼去巴蛇洞的人快点回来。
好一会儿,那瘦子居然拿脚踹车,解野一下子急了,“他要是把老弯的车蹬坏了,老子可赔不起!”
我心里郁闷,你这叫活该,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不就行了吗,你就看上了别人的五百块钱!
解野说着,冲了过去,我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他过去一把将瘦子推倒在了地上,那瘦子在地上剧烈颤抖着。
我一下子慌了神,瘦子该不会死吧!我急步到了解野跟前,恼怒着:“你不跟我讲,不能弄醒梦游的人吗?这下怎么办?”
解野盯着地上不停发抖的瘦子,脸上也露出了慌张,眨巴着眼睛,神情恍惚。
解野弯下身,去搀瘦子,手抓住瘦子的胳膊,把他的身子刚反转过来,解野喉咙发出一声闷吼,把瘦子又丢到了地上!
我紧着看过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瘦子的双眼变得绯红,一脸狰狞着!
瘦子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吞吞向着我和解野走了过来,我和解野后退着,“该怎么办?”我慌乱问着解野。
解野骂咧了一句,上前,一把卡住了瘦子的颈子,猛烈晃着他,喊着:“醒醒!喂!快点醒过来!”
瘦子的头像一只快转停的陀螺,我真怕解野把他的头摇了下来,紧着捉住了解野的手腕,“够了!”
解野停了下来,松开了手,那瘦子极度张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啊呜”的声音。
我拖着解野退开,正六神无主,这个时候,去巴蛇洞的大胡子和黄头发回来了,两个人见到眼前的状况,紧着让解野打开了后备箱,黄头发从包里拿出了一段绳子,把瘦子整个五花大绑起来。
一旁的大胡子,抱怨说:“才起一会儿,怎么就出事了嘛……”
解野愤愤道:“你们这叫去了一会儿啊?”指着瘦子,质问,“解释解释,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吓死老子了!”
黄头发拍着大腿,长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幸好没出大事!”
大胡子把手里提着的一包东西,撂在了地上,我这才注意到大胡子手里提着东西,东西“啪啦”落地,一些白灰色的,一节一节的,从包里蹦了出来……
瘦子叫郑梦辉,患有严重的梦游症,说严重,是因为他属于闭上眼睛就会梦游。
开始还好,他发病的时候,就只是在屋子里乱走,过后,他会自己回到床上睡觉,醒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记不得。
直到一天夜里,他梦游到了他妹的房间里,把他妹腿上的一坨肉给割了下来,家里人没敢说是他割的,骗他说,他妹精神失常,自己割的。
黄头发和大胡子确实是他找来给他妹治病的,出门的时候,郑梦辉的家里人交代过两个人,“他要做啥都顺着他,莫刺激他,他妹诹是埋怨过他的病,那天晚上他诹割了他妹的肉……”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我疑惑问。
黄头发想了一会儿,讲:“鹅们跟他住一个村的嘛,他家里的事,鹅们基本清楚,诹是他老婆出车祸以后。”
黄头发一脸恐惧着:“哎呀,他老婆死的惨得很……拉煤的大货车刚好从他老婆的颈子上碾过去,整个脑壳都落了。”
听了黄头发讲的,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瘦子会做那么一个梦,梦到有人用刀把自己脑袋割下来,提在手上向他走来。
在和黄头发与大胡子的聊天里,又了解到,瘦子家里很有钱,说他爸是开什么工厂的,瘦子结了婚,在老婆的怂恿下,瘦子跟他爸闹了一架,接手了工厂,可没有经营经验,一年后,工厂就倒闭了。
他老婆就开始惦记瘦子爸手上的房产,可事先已经说明了,厂子给了瘦子,房子就留给瘦子他妹。
瘦子本来就没主见,听了他老婆的枕边风,就和他妹争起了房产。
他妹当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找社会上的人,把瘦子老婆暴打了一顿,瘦子老婆气不过,恶狠狠地说,要吃了瘦子妹的肉,喝了瘦子妹的血!
解野问:“你们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大胡子哼哧了一声,“事情闹得那么大,整个村子都晓得。”
黄头发瞧了一眼睡过去的瘦子,讲:“他老婆心肠歹毒得很嘛,趁着他妹起外地,说自己怀了孕,让老两口改房产证的名字,否则就起医院打掉。其实,她根本诹没怀孕。”
最后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改成了瘦子和他老婆,瘦子他爸妈也被送进了养老院,瘦子他妹回来,闹得凶,一怒之下就扇了瘦子老婆一耳光,瘦子老婆早就对瘦子他妹怀恨,拿着刀撵着瘦子他妹,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过来的车压断了脖子……
解野开车把三个人送到了化城火车站,瘦子睡醒了,在他睡醒之前,黄头发已经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瘦子向我和解野道谢,说着要尽快回去,治好妹妹的病……
从义阳山下来,去火车站的路上,我问过黄头发:“你们找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能治病?”
黄头发猛点着头,“小兄弟,你这就不懂嘛!鹅们找到的肉灵芝,可以治疗身子虚,精神失常。还有那个罔象,可以补血气……人吃了,美得很。”
大胡子强调着:“偏方治大病!”
我想,只要能治好病,吃什么药,也无所谓。
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火车站。
“嘿!”解野忽然喊了一声。
我瞧住他,他正盯着后视镜,我回头一看,后排座位上,还放着一个包!
解野伸手提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大堆灰色的骨头,一节一节的。
我反应过来,这是黄头发和大胡子去巴蛇洞取来的。
解野用手“哗啦啦”倒腾着包里的骨头,我捏过来一片仔细看着,像是脊椎骨,有鱼腥味。
“怎么有点像蛇的骨头?”解野皱眉说着。
我一时讶异,我的天,这么一大包,这蛇是有多长啊,而且一片蛇骨就有半块巴掌大小,我有些激动:“巴蛇洞里不真会有巴蛇吧?”
解野撇嘴,从包里捉出一片,瞅着:“我买可乐的时候,跟老板扯了几句。老板问我是不是来看巴蛇洞的,还告诉我前几天,山里人确实从巴蛇洞外的响河里捉住了一条大蛇,不知道是不是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