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饭,念华走到东间顾清远床前,又是罗湘玉在那忙活着,手里端了一只碗,正小意温柔地喂他喝药。
顾清远刚皱着眉头喝完了药,罗湘玉一杯清水就递到了嘴边,”爷快濑濑口,“话间未落,接漱口水的空盏又伸了过来,水杯一放,她又从床头的白瓷小罐里取了蜜饯往顾清远嘴里塞“爷快吃个蜜饯果子压压苦味”,举着帕子的手又摸到了他的唇上。
罗湘玉做的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念华却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玉姨娘服侍得有些太过殷勤了。
顾清远见念华站在床边不走,干瘪地问了一句“何事”,念华颔首恭敬地道:“玉姨娘服侍夫君十分尽心,定是辛苦,妾身初来还不得要领……夜里,就不如先歇在西间,让玉姨娘歇在东间,有个万一照顾起来也方便……”
顾清远没等她说完便阴了脸,重重哼了一声,“你这是何意?才进门便要挑三拣四……咳咳……”
念华见他大咳吓了一跳,急得走近前去,想要帮他顺背,哪知罗湘玉抢在她之前把顾清远搂在了怀里,一手扶了他的肩,一手握了个空心掌,熟练地轻拍着背。
念华硬生生地收回了手,见顾清远咳个不停,担心得涨红了脸。有丫头端了水来,念华立刻接过去,双手递到顾清远面前“爷先喝口水压一压?”罗湘玉忙道“这会儿喝不得,需得止住了咳才行。”念华讪讪放下水杯,有种自己是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赎罪的感觉。
顾清远见她如此反应,心里却好受了些,轻喘着叫拿热帕子过来捂脸。
念华站在屏风边,看着罗湘玉指挥着丫头们端水拿盆,心里的勇气象水盆上的水雾一样一点点散开了。她不知道她能在这院里做些什么,看似没人管她,她却拘束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不知过了多久,罗湘玉轻轻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出来。念华看了一眼顾清远,见他闭目躺着,便跟罗湘玉走了出来。
“奶奶”,罗湘玉面容有些严肃:”那道长说了,爷成亲后要和新奶奶同屋一个整月,喜气才能压住爷身上的邪气。“她顿了顿接着说:“那西间是爷的书屋,要住也是爷自己去住 ,等爷身上好了,夫人自会安排奶奶的寝院。刚才那样的话,奶奶再别提了!”
话有些重,念华听了脸上挂不住,却又不能拿出正室的威仪来,又是羞愤又是气。
春绿适时走过来行礼:“奶奶,您的针线笸筐拿来了,您看看趁不趁手?”罗湘玉听了,马马虎虎行个礼掉头就走,很有些不拿正房当回事的感觉。念华不由得气红了脸,眼圈都有些红了。春绿也不敢开口劝,只扶她到窗边坐下。
念华就一直坐在窗边低头做针线。
她打算先给公爹顾老爷做双鞋,公爹房里人多,针线定是不缺,不过是表一表心意罢了。婆母那里倒是要多用点心思,不出挑的东西怕都不会入婆母的眼,自己在这顾府里没有根基,要想安稳度日,还需讨婆母欢心,得她的庇护,头一回送她的东西要好好盘算盘算。
念华前身针线功夫很好,她原来休息时,也绣过十字绣,还记得好些别致的花样。
抬头看一眼东间,想象着罗湘玉还在围着大床打圈,心里有些别扭,暗自猜度着讨夫君喜欢和讨婆母喜欢那个更难?
手里有事儿做时间打发起来就快多了。转眼就到了安寝的时间。
念华还为白天的事心里不痛快,也不便跟别人说,看也没看罗湘玉一眼,从床尾小心上了床躺好。再闭着眼听着罗湘玉悉悉索索地上了榻。
屋里安静了下来,念华困意也重了,迷迷糊糊间,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搭在她的小腹上,念华吓了一跳,以为顾清远是在睡梦中,也不敢动,一小会儿后,那手又缩回去了,念华刚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面对她翻了个身。手又伸了过来,摸索着放在了她的脸上。
那手指细长枯干,带着凉意,慢慢地打着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从脸颊到额头,再细细描着她的眉眼,顺着挺拔的鼻梁摸上了她的唇。男人温热的气息带着草药味喷到她的脸上,念华的脸涨得发烫,心跳如擂鼓。那手似乎被她脸上的热度烫着了,缓缓从脸颊上滑下来,顺着脖子钻进被里,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瘦弱干枯的一只手,却似有千斤重,压得念华喘不动气。那手一下一下的在她胸前来回描绘着轮廓。
念华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罗湘玉还在屋里呢,她不敢弄出声响,只有悄悄往床里躲,那手却不肯放过她,跟着也往里去,下的力气也大了,抓住她的丰盈用力地揉搓。
念华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进去,她自然知道夫妻之间会做些亲密的事,但是他们俩人还不熟,屋里还有旁人,她不敢和他有肌肤之亲,要让人知道了去,她在顾家更没法抬头了。
她咬着牙抓住那只乱动的手,使劲往外推,那人却更放肆了,喘着气身子也贴了过来,谁承想那个连起床都要人扶的人,手劲竟那么大。
那手还摸索着想从她衣襟下钻进去。这下动静闹大了,念华急得气血直往头上冲,顾不得其他,她弯起手指狠狠的在那乱动的手背上抠了一下,想让他赶紧停下来,顾清远却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怎么了?爷?“罗湘玉闻声披衣就要下榻来查看,顾清远忍着怒气喝斥道:”呱噪什么!睡你的!“
罗湘玉一愣,放下衣服缓缓躺下了。她隐约猜到帐内发生了什么,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让她鼻子一酸,不由得幽幽地说了句:“爷的身子才刚好些,你们……还是小心保养着吧。“
念华却因这一句羞愤得想要撞墙。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两世加起来四十年学的规矩,受的教养因这一句话被击打得粉碎,偏还不能解释,更不得反驳回去。她觉得此刻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黑沉沉的没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