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来小院,绵绵细雨,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小屋灯火,颤颤巍巍,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待吃。
夕月坐在桌前苦等着,她不饿,就算饿也吃不下这一桌的饭菜,她在等她的男人归来。
咯吱,咯吱,小屋门开了,陆离走了进来,披风已经湿了一大半。
夕月赶紧走上前去为陆离递上干净的外衣,细心的为其整理着每一处褶皱,女人不止追求美,她更希望她的男人也是美好的。
“入春之后,天气阴晴不定,可别伤了身子。”夕月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关切的说道。
女人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男人,因为她们关切的话语从来都是吝啬的,绝不会轻易对一个男人讲。
“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陆离轻轻抚弄着夕月的发梢微笑着说道。
“跟我何必言谢?赶紧吃饭吧,这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夕月拉着陆离来到圆桌上指着满桌饭菜开心的说道。
“唐来楼有大厨,你又何必亲自动手?”陆离望着夕月微笑着说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心中不知该有多高兴,能吃上心爱女人做的一顿饭,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大厨做不出你喜欢吃的口味,我记得在城西小村里的时候,你说过你喜欢吃的清淡一些,所以这些菜里面我都没有放辣子。”夕月笑了笑说道。
陆离来到桌前默默的望着这桌饭菜,虽然算不上秀色可餐,但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等来了今天。
这一刻,他又哭了,还是为这个女人而哭,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感动。
夕月使劲往陆离碗里夹着菜,生怕对方吃不饱,这样的举动可不是随随便便对任何男人都能做的。
“别望着了,赶紧吃吧。”夕月笑了笑说道。
陆离低下头、含着泪,大口大口的吃着,他也许并不饿、他也许并不想吃饭、这桌饭菜也许并不美味,但他却吃的很认真也很美味。
“好吃吗?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不好吃你要说出来,我下次好改进。”夕月望着陆离傻笑着说道。
“好吃,好吃。”陆离哽咽的说道。
夕月望着陆离傻傻的笑着,时间已经带走了她大部分的心伤,时间也让眼前这个男人渐渐的走入了她的心房。
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做饭,这可是比拿了天下第一还值得高兴的喜事。
“对了,我听说今天花中泪来找你麻烦了。”夕月突然讲道。
“没事,有些误会澄清了就好了。”陆离低着头继续吃着饭。
“不,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夕月望着陆离认真的说道。
陆离也放下了碗筷,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撒谎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一旦要撒谎就得有让对方足以信服的把握。
“听说白巾姑娘中了一种奇毒,也不知花兄听了谁的挑拨上门找我要解药,于是产生了一些误会。”陆离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找到解药了吗?”夕月赶紧问道。
“那毒据我猜测应该是女阎罗种下的,或许也只有她那里才会有解药。”陆离解释道。
他说的离事实貌似不远,也成功搏得了夕月的信任,有时男人才是撒谎的天才,尤其是遇到深爱的女人时,有多少爱就有多少谎言的存在。
“白巾姐姐是个好人,她千万不能有事啊。”夕月有些着急的说道。
陆离起身走到夕月跟前,轻轻拍了拍夕月的肩膀。
“她一定会没事,我也派江湖朋友暗中协助花兄共同对抗女阎罗,必要的时候我也会现身相助,你就放心吧。”陆离好言好语的安慰道。
一个女人完全将自己托付于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么这个时候她也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在谎言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所以这个时候也就要求这个男人绝对忠诚。
然而又有多少男人?能够懂得珍惜和尊重唾手可得的幸福。
“陆离、你真是个好人,我只是担心白巾姐姐,毕竟她救过我的命,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夕月抬头傻傻的望着陆离解释道。
陆离轻轻的将手放到夕月嘴巴上,微笑着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
“白巾于你有救命之恩,花兄虽与我有些误会,但也算江湖中少有的心心相惜的知己,他们困难的时候,我们理应出手相助。”陆离微笑着说道。
一个谎言紧跟着另一个谎言,永远源源不断,爱情里面本不该有谎言,但这份爱情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谎言。
爱情不是儿戏,若是不能相互欣赏和爱怜,在一起再久也不过是用谎言苦苦支撑,爱情里面没有博爱,在江湖里亦是如此。
这几日,花中泪一直在洛阳城里城外苦苦找寻,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他似乎在和时间比快,流失的不仅仅是年月,更是白巾的生命。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硕大的江湖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又岂会那么容易;但只要人江湖,就一定可以被找到,没有人可以脱离大地。
失落、失望又略显无助的花中泪,拎着那把叱咤江湖的天狼剑,失魂落魄的走在不知名的小树林中。
前方有座破庙,一座陌生又熟悉的破庙,那曾是他与陆离决战过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他一念之仁没能救下白巾才造成今日的种种。
花中泪走到破庙前,静静凝望着腐朽不堪的木门,痛苦的大笑着。
“你自以为你很潇洒,你自以为你很仁义,到头来你自以为的一切却害了你身旁的最应该珍惜的人;如果当初你再狠一点,如果当初你没有手下留情,是不是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花中泪苦笑着自语道。
又沉默了很久,他从怀里掏出那本已经被撕的残缺不堪的佛经,无聊的翻弄着,他试图从里面寻找此刻的答案。
可现实的迷局,又岂是一本寥寥数页的书籍能够承载的,这上面没有答案,从来都没有过。
“佛经,佛经又有何用?江湖始终都容不下一颗佛心。”花中泪双手颤抖的捧着这本佛经,愤怒的质疑道。
这本佛经引他走向江湖,曾无数次给他指点迷津,也让他在这红尘路上走的潇潇洒洒,然而貌似今日之果又都是因为它造成的,所以他开始质疑了,他开始愤怒了。
“佛经,一本弱智的书,我要你何用?”花中泪愤怒的说道。
说罢,花中泪愤怒的将佛经仍向天空中,纵身跃起挥舞着手中的利刃。
纷繁的剑花此起彼伏,又慢慢消散远去,佛经散落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花中泪亲手毁了这本佛经,也毁了自己的曾经,这也许是好事,也许又是一件坏事。
“怒由心生,若是早些愤怒,也不至于今日之果。”一阵幽暗又熟悉的声音从破庙里响起。
本准备离开的花中泪突然停下脚步,他握紧手中的剑,他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才会紧握着剑,而他一旦愤怒一定是想杀人。
这个声音,花中泪不会陌生,他不用再苦苦找寻了,他想找的那个人正在身后的破庙之中。
花中泪转身走上前去,一剑将那道腐朽不堪的门劈的稀碎。
幽暗的破庙之中,渐渐侵入丝丝光线,女阎罗静静坐在蒲团上闭着眼微笑着。
“原来这些天你一直藏这里。”花中泪愤怒的说道。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从未离开过。”女阎罗微笑着说道。
“你们?你等的人还有谁?”花中泪问道。
“你可以猜猜。”女阎罗起身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我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快点交出解药。”花中泪用剑指着女阎罗恶狠狠的说道。
“洁宫砂的确有解,也的确在我身上,但是我不会将它给你。”女阎罗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花中泪问道。
既然确定有解药,那么花中泪也可稍微放松一些了。
“当初我一念之仁留下解药,是为了防止我以后后悔,然而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只能证明当初配制此毒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这个解药也就毫无意义了。”女阎罗笑了笑说道。
“不,你在说谎。”花中泪望着女阎罗的眼睛说道。
“笑话,我何必说谎?”女阎罗诧异的笑道。
“你说了一个你都不知道的谎。”花中泪答道。
“什么谎?”女阎罗赶紧问道。
“既然毫无意义,你为何留着它?”花中泪反问道。
女阎罗沉默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被突然问起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许你说的对,或许我还是担心我会后悔,但至少现在还没有让我后悔的理由。”女阎罗冷冷的说道。
“对不起,我可等不到你后悔那天了。”花中泪冷冷的说道。
“你想硬抢?”女阎罗问道。
“没错。”花中泪回答道。
“你有多大的把握?”女阎罗好奇的问道。
“没有把握。”花中泪回答道。
“你如果死了,如何救她?”女阎罗再次问道。
“如果我都不能救她,也就没人可以救她了,我死了,她便也活不下去,一起死也是一件好事。”花中泪冷冷的回答道。
“我很欣赏你的回答,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打赢我,我便赐你解药。”女阎罗笑了笑说道。
“一言既出。”花中泪笑了笑说道。
“你愿意相信我?”女阎罗好奇的问道。
“别无他法。”花中泪摇了摇头说道。
说罢,他们都沉默了。
催心掌,天狼剑,在这座破庙将会决出一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