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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剑侠录 第七十九章 阎罗之笑

洛阳东郊,流水湖畔,梅花树前,茅屋之中。

这是一个夜晚,一个月光很明媚的夜晚。

但这个地方依然很冷,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花中泪来了,但寂寞的人又如何改变寂寞的景?所以这一切则显得更加寂寞。

红晕的火光隐隐传来,那只是从茅屋缝隙中透出的一丝,不足以与皓月争辉,但它还是存在了。

小圆桌旁,坐着一个人、一个满心忧郁却又面无表情的木头人。

桌上、地上摆满了横七竖八的酒坛,那应该已经都被喝光了。

痛苦的人并不需要喝酒,喝酒的人也并不痛苦,他只不过是想借着糊涂来澄清一些迷茫,这一切终究是徒劳,但江湖人难免不做徒劳事。

花中泪又开了一坛酒,将酒送到嘴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他应该是有话要说。

他望了望地上横七竖八的坛子,还有碎了一地的瓷片,轻轻的笑了笑。

“生死无畏,可生活还是需要有个女人。”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男人并不是万能的,剑客也不是生来就该独居,花中泪可能说的玩笑话,但他毕竟还是说了。

“两天,也就两天,这间屋子就成了这鬼样。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乱套?”花中泪收起笑容低头自语道。

他又望了望身旁的剑,这把已经不再惊奇却已融入他生命的利刃,他望着它沉默不语却又五味杂陈。

寂寞的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话多,那就是独处的时候。

其实他们内心都是恐惧的,他们害怕说的太多然而没人能懂。

“你除了杀人见血,还会做些什么?”花中泪默默的质问着天狼剑。

它不会说话,所以花中泪也得不到答案。

“不,你什么都不会,你连活下去都困难。”花中泪自言自语道。

他帮着它回答,却又像是在对自己独白。

“或许你真的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花中泪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天狼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它根本不可能说话,既使被冤枉它也无动于衷,它的对错都在于持它的人。

“咯吱、咯吱。”门开了,花中泪走到小院之中,他应该去赏寒梅,可他最终选择了去欣赏冷月。

赏月应是愁,亦是思念至极。

“魅舞,白巾;流燕,夕月。我应该爱过两颗心却牵出了四个女人,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给出一个答案和解释,毕竟孤独的男人一定还会惹出更多是非,我可能真该成家了,娘亲你说是不是?”花中泪望着皓月苦笑着说道。

他本不该来江湖,但他还是来了,所以今日的苦恼他必须承受,他还活着他就必须要去寻找出口。

夕月负气离开,白巾一去不回,到如今已经两日整。

这个男人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不,他一定很担心,但相较于这份担心,他更想先去把一些疑惑澄清。

所以花中泪留在了这里,喝着没有菜、没有温度、没有陪伴的酒。

夜是漆黑,它似乎想要吞噬和封存一些什么?

可最终它只战胜了日光,却留下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寂寞和不想归家的人。

有两个女人在这个夜晚不眠不休,她们本该守着她们爱的男人,可上天却她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

如果她们是仇人、她们也应该是仇人,这样一来或许还不至于痛苦;可她们都选择歉让,那么也就陷入困境。

自责和纠结,有时就像魔鬼一样萦绕,它令人无法冲动却又愤愤不平。

树林,不太茂密的树林,冷风从四方八方传来。

树林中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娇贵的女人,因为她的穿着很华丽,可这份华丽正在被腐蚀。

肩上被树枝划开了无数的口子,裙边沾满泥泞和污渍,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的心应该也很空,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应该不断向前,既是逃离也是远离。

她就是夕月,洛阳城百姓口中的“两夫女”。

月光洒落在夕月的脸上,她有些倦了、倦的连眼睛都不想睁,但她的脚还在向前。

终于,她还是绊倒了,她想站起来继续走,可试了很久她也没能站起来。她是女人,她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她的男人在哪?那些说爱她的男人在哪?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只手,一直温柔却又充满力量的手,纤细嫩白的手搭在夕月胳膊上。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夕月能感觉,可当她抬头看见这只手时她震惊了,这是一只布满皱纹的手。

当夕月被这只手扶起时,她缓缓向那只手的主人望去,这一望她再次震惊了。

“是你。”夕月甩开那只手冷冷的说道。

这人是谁?夕月怎么会认识她?

不错,夕月的确认识她,几天之前她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她便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却又畏之的女阎罗。

“我们又见面了。”女阎罗笑了笑说道。

“你是个坏人,我不想和你说话。”夕月回绝道。

“坏人?我是坏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好人?”女阎罗问道。

“江湖上都说你是坏人,自然你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夕月说道。

“那日,他们都想杀花中泪,如果他们真的得手了,这个时候你也就不会说他们是好人了,好与坏永远都是主观和旁观的判定,但这种判定毫无意义,因为好坏根本就无法判定。”女阎罗笑了笑说道。

阎罗出现,只为夺命;

阎罗之笑,应是不该。

但女阎罗还是笑了,那么这里面就一定有阴谋。

夕月沉默着,她想反驳却不知用什么去反驳,这时候她便已经处于劣势。

“陆离是好人吗?花中泪是好人吗?”女阎罗问道。

“是,他们都是好人。”夕月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

“哈哈哈,好人,好人在哪?你所谓好人现在都在哪儿?你需要他们时,他们都不在;他们需要你时,你却不远千里。谁才是好人?只有你自己是好人。”女阎罗说道。

她这番话不无道理,没有道理的话一定可以反驳,可是夕月没有反驳,夕月虽不情愿却已默认了这番道理,所以她沉默了、她低下了头、她在思考什么?

女阎罗笑了,她笑的很诡异,或许她曾用这番话骗倒了无数女子,同时也骗倒了自己。

“陆离和花中泪,你可以选一个,但这个选择关乎你一生。”女阎罗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在问这个问题时,余光向着身侧的林荫中望去。

就在她望去的那个林荫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本该出现的男人,这个男人拿着剑,朦胧的夜也掩盖不了那份熟悉,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恨意和爱意。

陆离来了,他的女人就在前面,他应该出去要回他的女人,可他最终选择了先听夕月会给出一个答案。

或许女阎罗这般问起,也正是想让陆离听见,而且她已经铁定了答案。

“应该是花中泪。”沉默了很久,夕月终于还是给出了心里的答案。

当这三个字出口时,女阎罗笑了,陆离心碎了。

“很好,你还能给出答案。可是你的答案始终是错的,女人一旦选择了男人就注定掉入深渊,一生都只是一个夜晚用来享受的工具,而在日光下你只能是一只弱小又可怜的蚂蚁。”女阎罗冷冷的说道。

女阎罗在抒发她对男人的恨,她也想借此来鼓捣夕月。

“但女人如果不选择一个男人,她这一辈子岂不会无聊和无趣一生?”夕月仰起头反问道。

夕月的立场已经开始动摇,否则她不会去问。

“你有手也有脚,你也可以练就绝世武功,你也可以去杀人和救人,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让给男人?女人也是人,她们也有权利去做这些事,像我一样做一个人人畏惧的女人何尝不好?”女阎罗笑了笑说道。

夕月有些动心了,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很多道理。

“如何才能和你一样?”夕月问道。

“先断情,后绝爱。”女阎罗狠狠的说道。

女阎罗突然收起笑容,她的话语和表情都是套路,而她的套路几乎在情伤女人面前屡试不爽,既然曾经魅舞都被蛊惑,那么她对夕月应该更有把握。

“如何断情?如何绝爱?”夕月问道。

既然她这样问,那么得知答案后,她一定也会一试。

“将情转为恨,至于绝爱,我这有一颗药,你敢不敢吃?”女阎罗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夕月。

“这是什么药?”夕月问道。

“男人爱的只不过是女人的身体,一个女人若是打死不从,那么男人男人将会素手无策;但女人若是上了男人的床,便再难自已。它叫洁宫砂,吃了它之后若再与男人交欢则会肝肠寸断而死,只能用生命来威胁自己,女人才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女阎罗毫不隐晦的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夕月有些心动了,她挪动脚步试图取下这颗药。

那是一个深渊却又像是一个天堂,女阎罗说的不无道理,否则当初的魅舞和如今的夕月又怎么心甘情愿?

“嗖”的一声,一阵银针破空袭来,将女阎罗手中的药丸击得粉碎。

“不要,不要轻信于她。”白巾的声音由远及近。

声音刚散,白巾便已出现,挡在夕月身前。

“是你。”女阎罗冷冷的说道。

“是我。”白巾冷冷的回答道。

“找死。”女阎罗恶狠狠的说道。

说罢,身影微移,转瞬之间便点中了白巾和夕月的穴道,使之二人难以动弹。

“你那点功夫在我这儿只算皮毛。”女阎罗指着白巾说道。

“放开她们。”陆离终于站了出来。

“放开夕月,不管你是人是鬼?敢动夕月一下,我要你粉身碎骨。”陆离指着女阎罗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本事跟我走。”女阎罗说道。

说罢,女阎罗将夕月和白巾夹在腰间,向夜空之中纵身掠去。

陆离也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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