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铁牢便是一座空荡的大院,虽不算什么深宅旺府,但这样穷山恶水的地方有如此别致大院倒是少见。
院子并不算太大,或许是因为住的人太少,所以略显冷清。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名女子又是何人?她的武功路数以及她所用的蒙汗药都是江湖极其少见的,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陆离四下张望喃喃自语道。
“嘿,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父亲和哥哥不一定会放过你,你不像是坏人还是赶紧离开吧。”女子转身望着跟了自己很久的陆离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们这里院子如此大,分我一间住住也无伤大雅,何必那么小气呢?”陆离微笑着说道。
“门在那,你赶紧走,否则让我父亲和哥哥看见了你会没命的。”女子指着左方高悬着两盏灯笼的大门说道。
“你担心我的生死?”陆离凑上前来问道。
“别自作多情了,你的生死与我何关?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女子凶巴巴的说道。
“我最喜欢美丽女子对我不客气了。”陆离调侃着说道。
说话之际,陆离还伸出右手摸了摸女子的下巴。
这一举动可是将女子彻底激怒了,她再次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向陆离,当然她再一次没有得逞,凭她的功夫永远没有可能在陆离身上捞到半点便宜。
女子腾出另一只手又掏出一把匕首,突施冷箭朝着陆离胸前刺去。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道:“住手!”
话音刚落,二人便被一群举着火把之人团团围住,带头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粗犷大汉,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这个青年男子正是前些天在泰来阁下与穷云村灭风厮杀的野城。
“是他,想必他就是这女子的哥哥,而那个粗犷大汉便是他们的父亲。”陆离望着两人暗暗自语道。
野城走了上来,卸下女子手中的匕首。
“妹妹别胡闹了,你怎么可能是这位大侠的对手?”野城厉声指责道。
这时,那位粗犷大汉也跟了过来。
“怎么?城儿你与这个公子相识?”大汉问道。
“实不相瞒,前些天在泰来阁遇到穷云村灭风一行人,争执不下之时打了起来,生死关头正是这位大侠及时出手,否则我也无命回到这黄逅村。”野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救我儿一命,在下黄逅村村长野云,方才得罪你的是我闺女野姿,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野云鞠躬致歉道。
“野村长严重了,我匆匆造访不对在先,野姿姑娘对我所做的一切也属正常并无不适之处,野村长不必客气,倒是今晚要叨扰你们了。”陆离微笑着说道。
“公子那里话,这是应该的,除了穷云村的人之外,来我们黄逅村的人都是上宾,今晚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与公子一醉方休。”野云说道。
说罢,野云、野城、野姿和陆离四人,朝着大堂里走去。
寒暄之际,厨房已经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酒桌之上,四人相谈甚欢,野云父子也是性情中人三两句话便与陆离一见如故。
酒过三巡,四人都有些微微醉,但陆离依然没忘他来这里的目的,或许也只有微醉之下才能打探到一些虚实。
“来,公子,我敬你一杯。”野姿站起身来为陆离斟满酒说道。
“野姿姑娘不必客气,你若有心杀我、我应该已是亡魂一个了,所以你并无不适之处也不必致歉。”陆离微笑着说道。
“谁说我要道歉?就是想和你喝杯酒都不行吗?”野姿傲慢的说道。
“不得无礼,野姿。”野云呵斥道。
“不妨,不妨,野姿姑娘这性格我喜欢。”陆离举起酒杯说道。
当陆离喜欢二字出口时,野姿脸上一阵红晕,虽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女人只会在仰慕男子面前脸红倒是实情。
说罢,二人碰杯喝下了这辈结交酒。
“对了,野云村长,晚辈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陆离问道。
“公子既然犬子救命恩人,一切疑问尽管开口道来,野云所知定当全全奉告。”野云慷慨的说道。
“我见野城兄弟使得一手好剑法,野姿姑娘也是一身武艺压群雄,野云村长更是内息沉稳、举步轻盈,想必也是绝顶高手,令我诧异的是你们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陆离坦言问道。
“哈哈哈,公子真是观察入微,你说的不错,我们黄逅村人人皆兵、个个习武,虽算不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但也休想有人来欺负我们。他们的武功都是由我而交,而我的功由来还得从我们身后这座黄逅山说起。”野云说道。
说到这里,突然野云目光变得深邃而忧伤,想必这一定是一段伤痛的回忆。
“当年,我只是黄逅村一名耕种男子,为了打柴上得那黄逅山,谁知时运不济遇上山中巨蟒,生死一瞬之际被黄逅门的弟子所救,有幸去了一趟黄逅门得遇黄逅真人传授一些心法和剑招练成这一身武艺,从此我便决定率黄逅村民世代以黄逅山为尊,而当我再次上山去寻黄后真人以求报恩的时候,黄逅峰已成为孤峰四周沦为悬崖,再无人可以进去那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那山上的人也应该都已经作古了吧。”野云喃喃说道。
就连一旁的野城和野姿二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想必这段往事他们父亲应该从未对他们提起过。
“那么黄逅村与穷云村的世仇又是从何而来?”陆离好奇问道。
“在那断崖前有一块让血染红的石碑,石碑上刻着‘黄逅门若是有重建之日,定要杀尽穷云门中人,以抱今日屠杀之仇,永生永世天怒人怨。’,当我看见这块木碑时,我就明白了一切。”野云回忆道。
“仅凭一块墓碑又如何敢确定就是穷云门所为?”陆离疑惑的问道。
“仅凭一块墓碑当然不足以说明一切,我曾经率领几位生死兄弟准备去穷云门讨回一个公道,殊不知竟然被穷云村的村民截杀,我那几位兄弟也命丧当场,我清清楚楚记得他们用的剑法与黄逅真人所传授的剑法如出一辙,我曾经向百闻老人打听过,原来黄逅真人乃穷云真人师出同门,这套剑法除了黄逅门会,普天之下应该只有他穷云门了。”野云愤怒的说道。
“这样看来,当日黄逅门的屠杀定是穷云门所为,否则不可能是黄逅门自己灭了自己。”陆离说道。
“不错,从此我们黄逅村便与穷云村结下世仇,我野云在世一天便定要为黄逅门报仇雪恨,我死了之后我的子子孙孙也一定要继承遗命,一定要杀向穷云峰取那穷云真人首级,以慰黄逅真人在天之灵。”野云恶狠狠的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野云村长又是何必呢?”陆离摇了摇头道。
“黄逅真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师徒之义,此等大仇若是不报,我野云妄为一世男儿。”野云怒火中烧的说道。
见状,陆离也不再劝说什么了,几十年的深仇大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劝说的。
“不好意思,公子,我有些失态了。”野云赶紧道歉道。
“无妨,如此深仇大恨,晚辈可以理解,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陆陆续续有江湖人士到泰来集寻宝,难道泰来集真有宝藏?”陆离问道。
“宝藏之事,我也不知道,亦或是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贪念而为,我们黄逅村绝不染指这种世俗之物。”野云说道。
“我还想问一件事,野云村长在泰来集想必也有几十年了,可否在这里看见过一只使用劲弩的神秘杀手?”陆离再次问道。
“使用劲弩的神秘杀手倒是从未听闻,不知公子如何问起这个?”野云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无意之间听闻而已。”陆离掩饰着说道。
该问的都问了,能从这里得知的也都得知了,野云也是性情中人言语应该也无保留。
“这批神秘杀手显然已经在这里根深蒂固多年,但就连野云村长也不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陆离一边陪着三人说笑一边暗暗自语道。
夜已深,虽然临近夏日,但泰来三脉之中依然是阴冷无比。
野姿抱着一床棉被向着陆离的住处走去,想必是怕陆离手冷才有此一举。
但敲了敲几下门之后里面竟然无人应答,推门一看陆离并不在,屋子里的摆设丝毫未动过。
“这臭小子,今日一直打听关于黄逅村和穷云村的事,想必此时一定是去寻找那断崖石碑去了。不行,山上常有凶兽出没,我得去看看。”野姿喃喃自语道。
说罢,放下手中的东西,举起火把朝着上山之路寻去。
今晚的月亮异常的圆,黄逅山山腰处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眺望远处神秘的黄逅峰。
陆离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或许那座山峰能够告诉他一些什么,可他已经找到此处又为何不前去一探究竟?
不是他不想向前,而是前面已经没有了路,正如野云所言黄逅峰已经成了孤峰,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陆离俯身望着身旁的那块石碑,摸了摸了上面已经快被风沙蚕食的字迹,上面写的与野云所言一模一样,但真相应该并没有这么简单。
“石碑啊石碑,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座远离世外的泰来集又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这一切本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江湖再因错误而死人了,也许这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陆离摸了摸石碑惆怅的说道。
仰望当空圆月,圆月也正好望着他,真相一定在那,但要知道真相一定会付出代价。
陆离既然已经选择趟这趟浑水,想必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恶果,这或许是他救赎之路的开始,亦或许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