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进了四川境內，沈一兵对陈川涛说到，"后面还有高原试验，寒区，热区试验，我也参加!"

"那得体检身体呢，我说了不算的"，陈川涛笑到。

"你选我，我可以把油箱那个坑半小时修好，试验队里没我的话，那你另请高明吧!"

"哟，还拿了我一把，好好，只要你体检合格，我全答应!对了，老沈，我老感觉耳鸣怎么回事呢?"

"想媳妇了呗"，老沈哈哈道。

"我眼皮老跳，总感觉有事?"

"那多半是你家里有些啥事，别疑神疑鬼的，快眯一会儿去吧"，老沈劝道。

陈川涛合上了眼，却更睡不着了，他忽然想起与郭天成通电话那天，隐约听到门市部也有故事，会是什么事呢?

陈原正低头准备进男生公寓之时，一个女生拦在了她面前，"淑女，是你呀，还玩失踪呢!"，陈原高兴的说到。

"这不来看你来了么，走，出去边吃边聊吧!"田伊淑平静的说到，"要不，把你那位女朋友也喊上，省得别人吃醋了!"

"她呀，这会儿在外国求学呢，要吃，也只能吃洋面包了"，陈原大大咧咧地说到。

"真看不山来，你的高智商女朋友，都学到国外去了，你就不怕追丢了?"

"我才不怕呢，她，再学两年也就回来了，年龄更大了，学历更高了，没人敢追，只有找我这低智商的了!"

"你就这么自信?"

"那里，那里，我这每周写信来着，汇报思想，抓紧风筝的线，我也打不起那个越洋电话，我找个对象也不容易，难得家不嫌弃我!"

"哼，我还不了解你，人小鬼大，心眼多多!"

两人找了个馆子不紧不慢地吃着，陈原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田伊淑，他不敢张口问她这半年的情况，只觉得对面的人更成熟了，说话更稳重了，但是那种渗在骨子里的气质没变。

"看啥，傻兮兮的，再看我也不会给你当女朋友，我有你那个爱心好看吗？″

"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说真的，你比以前出落的好看多了″。

"瘦了，还是沧桑了?″

"不，是成熟了″

"一个在校学生，也敢评论一个在社会上上班的人，有知识，真可怕呀！"

田伊淑哈哈地笑了，甚至露出了小虎牙，陈原终是忍不住开囗了，"我说，你这半年多都跑那去了，你爸妈和我们都愁死了!"

"我给我妈讲过，遇到天大的事，我都不会寻死觅活的，我只是不混出个样，我不会回那个县城的，我捡了老本行，当会计，公司刚好有个会在北京开，我就来了"

"公司是干啥的呀?"

"卖化妆品的，那个来钱快!"

"你不会是搞传销吧?"

"你就不会盼我好点，是法国一家公司的，我正缺钱呢，我还在学注会呢，这卖化妆品只是一时的，我迟早要进写字楼当主管的"

"对，好!我记得这是小时候的理想，要立志当一名坐在办公室里的会计!"

"我还记得你爸给你用纸箱子糊了一个坦克呢!"田伊淑回击道。两人哈哈大笑。

"你和那个初恋才子还有联糸没?"，陈原又坏坏的问到。

"他，本来可以签到县一中的，他也知道我不会回那个县城，改签到一个市里不知名的小报社，把铁饭碗换成了泥饭碗"，田伊淑静静地说着，"他找到了我，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我不想再输了"

"人家一个名牌大学师范生，为了初恋，舍弃了很多，你，你，这样吧，你觉得自己想抱他一下的时候，就抱吧，抱了就别松手!"

田伊淑红了脸，半天没吭声，许久才端起饮料，"来，干，原原，果然是小诸葛!"

吃完饭，两人沿着马路走了很长时间，似乎又回到了枝依河畔，田伊淑轻松地笑着，要求陈原一直把她送到宾馆，"原原，走了六站路，省了钱，我有礼物要给你的"，她在宾馆门囗掏出了一盒化妆品，"给你们安心的，正宗进囗的!"

"她，这会不在国内，要么，还是留给你用吧"，陈原没伸手去接。

"笨，那有女孩不想家的，你放心，过年的时候她肯定会回来的!"田伊淑把东西塞进陈原手里，轻快地走进了宾馆，"记得回去坐公交，太晚了!"

陈川涛来到郭天成家里，老徐喜出望外，还专门拿出了香烟，"小陈来了，允许你们在家抽，老郭，我去炒菜，你们聊，中午喝几杯!"

"陈总来了，高兴啊，你不知道，我这腰扭了，孙子也被他妈接走了，家里只剩老徐天天给我上课了，你知道不，我抽个烟还得艰难地走到阳台，想喝个酒也没人陪，门也出不了，天天就只有看电视，西游记的台词我都快背下来了，以后你可得常来!"，郭天成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

"你那试验还顺吧，那边冷吧，我去过，没人捣你乱吧，还有，你电话上说那事，小事一桩，对了，应该是你请我喝酒，妈的，你小子到我家来骗我的酒喝"。

陈川涛详细地讲叙了在基地的情况，甚至连试验时压死了一只狗的事讲了，捡到对讲机没有信号，就通过人打手势，讲到半夜在基地空旷的田野里排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烟都抽完了，只有在捡烟屁股抽，讲到有人喝醉了，还去给装备盖帆布，但他只字未提装备，被撞个坑的事。郭天成听的很专心，关了电视机，佝偻着身子，让受伤的腰舒服些，像个专心听讲的小学生，不住的点头，手里的烟灰已经很长一截儿了，也没放下。

老徐在厨房里欢快的忙活着，不时还出来给续续茶水，等菜炒好了，老徐拿出了一瓶酒，"老郭，今天给你放个假，不过你们两个人，最多这一瓶，不允许往大杯子，就那么一小杯一小杯的喝″。

"嫂子，我那天在电话里听你说，门市部有个故事，你给我讲讲吧″，陈川涛故意说到。

"那简直是现实版的《智斗》，我也是主要演员之一!"老师眉飞色舞地讲开了。

"那天门市部里来了一个人，是连和练气功那个组织里的大头，据说是从省上赶过来的，是要求连和他们选几十个人到省政府门口一块儿练气功，那天连和和你家描图妹都在，你们你们家描图妹先在会计凭证上写了一行字递给连和，好像是八个字，大是大非，坚决不行!连和犹豫了一阵，也写了几个字儿，就当会计凭证还了回去"。老徐讲到这停了下来， 赶紧又招呼两人喝酒。

"你们俩先慢慢喝，我再去烧个鱼"，老徐又返回了厨房。

"我来给你讲，下面一段儿就该我们老徐出场啦，她不好意思讲，话说你们家描图妺知道连和已欲回头是岸，佯装买菜出了门市部，不知如何办之时，碰见我们家老徐，一个具有丰富革命斗争经验的同志，两人耳语一番以后，好戏开始上演了"，郭天成喝了一小杯也不再讲了。

"你们再卖关子，我就不听了!"，陈川涛也将了军。

"后面的情节简单，话说张晨菇回到门市部没多久，隔壁的奶粉店就有人吵架，越吵越凶，就有人跑到门市部里把连主席拉去劝架，没多久又来了几个公安，在门市部里检查安全消防，检查了一整也没什么异样，偏不巧这时描图妹把客人的袋子撞到地上，袋子里滚落出一堆传单和标语，刚好又被警察看见，于是公安把省里来的那人带走了″。郭天成三两句讲完了。

"那吵架的人谁呢?"陈川涛故意问到。

"还能有谁呢，我们家老徐呗，非得说人家奶粉是假货，差点儿打起来，人家卖货的老板娘说了，老徐从来没在这店里买过东西，为啥血口口喷人说假话呢？″，郭天成笑了，"这戏有时候就得苦苦地演，不然不好看，不过经过我们老徐这番戏后，这奶粉店的生意更好了"。

老徐端着鱼出来了，"就我们三人，这菜我也不再炒了，这戏演的最出彩的还是你们家张晨菇，不撞翻那个袋子，就没有证据″。老徐显然是一边炒菜一边耳朵没闲着。

"还是你导演的好!"，陈川涛笑着举起了酒杯，"不，不， 这编剧是我们俩一块儿编的!"，老徐笑呵呵地去找饮料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吃光了桌上的菜，一瓶酒见底了。郭天成叨叨完连和，又叨叨完沈一兵，红着眼睛又问起了陈川涛，

"川涛，你说那个，我那个儿子，现在也是一个大学的教官，也算是个小领导，那天跟我请教怎么给新学员做思想工作，我就一直在想，我们这么多年忙了些什么，又干成了些什么，我们无论是上班的，还是退休的，我们怎么该面对自己，这真的到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一个人，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感到悔恨，也不应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陈川涛点了一根烟，"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一个人应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社会多作贡献，在应该他努力的年龄里，不应该选择不努力!″。

"对呀，当年祖国需要我时，我就和老沈义无反顾的穿上了军装，打完了仗，我们就自觉的转业到了工厂，在工厂里就想着把工厂的事干好，这虽说退休了吧，但那人是放心不下，就想着怎么把社区的事做好″，郭天成激动地说到。

"你说老连着练气功，没什么错，但是不能练的走火入魔了，还有，你说这老牛吧，整天就知道打个麻将，这也没什么大错，可这种生活，我就是看不下去″。郭天成愈发的语速快了。

"其实我们在厂里，每天忙乎那个新产品，忙的不亦乐乎，奖金也没有几个，也有一些青工理解不了，我也经常做他们的思想工作，难道这年青人浮躁了?"，陈川涛反问道。

"其实，社会在变，人们心在变，但是有一种精神是不能变的!"老徐插话了。

"你懂个啥子，男人们说话，老娘们别插嘴!"郭天成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