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成每天都来门市部转转，和张晨菇连和聊上一会儿，就转回办公室或回家去了，那天又在一起闲聊，郭天成问连和，"沈一兵家的老韩退休了吗?"

"退了快两年了，你真不道?那像你，当年是老牛吃的是嫩草"。

"妈的，真是我不当领导了，你个龟儿子的，啥话都敢说"。

"郭经理，你这每天来，啥业务都不过问，给你汇报，你也不听，我这心里不是个味"。连和总算说出了心里话。

郭天成也不生气，"老连，你说个钓鱼的事，都快十年了，当年我骑的是自家摩托，现在我开的公家汽车，当年我是在职的主任，现在老沈都内退了，我们钓鱼的事，也没成行?"

"你一天忙大事呢，我倒是有时钓鱼呢，一个月还有那么一两次!"连和一幅活该的表情。

"前几天，我儿媳妇宁宁问我，爸爸，你除了工作以外还有啥爱好，你得培养一个，省得你退休后不适宜，我就问她，可以培养那些爱好，宁宁说，那个，琴棋书画酒茶，我一合计，酒是沾边，但现在也喝不多了"。

"应该是，琴棋书画剑，诗歌茶酒花，才对吧!"连和直接插了一句。

"真没想到，老连这么有文化，我咋早不知道呢?"郭天成真的感到十分惊讶。

老连笑着说：“闲时烟酒茶，雅时诗书画，只不过你喝的是酒，我喝的是茶而己，茶比酒便宜么，剩下的雅事，你我都不沾边"。

"是得有个爱好，关健是一堆爱好相投的朋友，麻将呢，也得四个人打，喝酒呢，也至少两个人喝，有个爱好，大家在一起才好耍"。

郭天成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过几天，有个气功大师要来，做一场气功报告，这个大师，治好了好多人的病呢，他在县里，有好弟子呢，一千多人同时在县体育场练过功的，你来听不，郭经理?"。

"别人和我商议，要在门市部，寄放那个气功的录像带，只收成本钱，宣传那个气功，给我们也提成些费用，你说这好事，能办吧?"连和绕了一圈才点了题。

"我得回家洗孙子尿布去了，连和，有事多请示小杨，我先走了"。郭天成没表态，走出了门市部。

看见郭天成走后，连和从抽屉里拿出一盘录像带，"描图妺，我这还有一盘，练气功的，你拿回去看看"。

"我家连个放像机都没有，再说，眼镜对这可能也不敢兴趣，整天脑子里就是他那的图纸，方案啦"。

看见连和手没放回去，张晨菇又问道，"这气功，治女人的病不，吴丽整天喊那个不舒服，要么，我拿去送给吴丽"。

"气功呀，现在男女都在练，上班和退休的也在练，有作用的，我爱人看了几天录像，才练了几天，就觉得手发热了，气顺畅过了"。连和饶有兴趣的讲开了。

郭天成开车进了街坊，直接到了沈一兵的楼下，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他又把车开到了快乐时光卡拉ok门口，他推门走了进去，小延腆着个大肚子正在店里，

"主任，你个大忙人，还有空来逛我的店?"

"我们老徐爱唱歌，准备晚上包个场子，我来考察一下"，郭天成开起了玩笑，小延却信以为真，"主任您来了，我们荣幸至极，今晚我们全免单，主任夫人爱唱那些什么歌，老歌，红色金曲，流行的，港台的，我们这还有戏曲"，小延热情地介绍着。

"小延，你们还卖开了磁带?小史还是脑子活呀"。

"白天店面又能闲着，我们就卖些磁带，年轻人和学生爱来，主任，我这磁带也有红色金曲和秦腔，你看一看"。

"别忙活了，我家里的录音机我都不会用，那个，你这预产期是几月份?"

"到八月了，小史也不让找人看，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小延一脸的幸福说到。

"男孩女孩都一样，生下来都是宝贝，没事多走走，别一天老坐着"。郭天成关切地说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郭天成才打听到沈一兵和爱人韩桂香一般是早上出门，到儿子的店里帮忙，晚上才回来。

郭天成在县技术监督局旁边街上印一家叫"燕子快相"的照相馆找到了沈一兵，沈一兵正趴在桌子上雕琢他的一块石头，

"照个出国的证件照!"郭天成冲着全神贯注的沈一兵用普通话喊了一声。

"照那个国家的?"

"反正是外国的"。

沈一兵抬头一看，原来是郭天成，又气不好笑。

"你会照相不，一天正经八百的坐在这"，郭天成开始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怎么沒有婚纱，我听说是婚纱照相馆?"

"急什么，明年就有了"，沈一兵拍了拍手，摘下了老花镜，"怎么，没人陪你喝酒了?"

"就你还知道我的爱好，老韩呢?"

"逛公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儿子呢?"

"送扩洗的相片去了"，

"那，等老韩回来了，你陪我喝酒去!"郭天成开始坐下来了，主动讲起工厂近期的变化，民品公司的变化，小孙子的可爱，小延的卡拉ok，刚听到的气功，沈一兵听完，点起了烟，"我总结一下，工作上没事干，其它事没兴趣，不想干，对不对?"

郭天成又对沈一兵点了了点头，"你说这爱好呢，因爱而异，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就爱刻木头和石头，这挺消磨时间的，我就坐不下来"。

"有一件事，你可能有兴趣?"

沈一兵的话勾起了郭天成的兴趣。

"你们这些搞管理的，脑子里一旦没得值得挑战的事情，就浑身不自在，是不?"沈一兵接着在问道。

"干些体力活，也不能使你快乐，那个要，精神上的充实，是不?"沈一兵像个郎中一样在剖析。

"要有成就感，是不?"

"那你倒说说，啥子事情让我感兴趣?"，郭天成有点着急了，正在这时，韩桂香回来了，三人又热热闹闹地聊了一阵儿。

小饭馆里，郭天成这次要了一瓶酒，一个小酒壶，两个小酒板，让老板做了小黄鱼烧豆腐，一碟花生未，两人就这样对饮开了。

"你是不是不当经理和顾问了，难受的不行，放手让年青人干去，这地球离了谁照转呢"，沈一兵吃了一口鱼说道。

"这总装车间的060和民品公司可是我一手弄成的，有感情呢，孙子还小，她们三人也很少让我抱，我这上班没事，回家没事，喝酒没人，你说让我撒手，有件事我还真的问问你，史拥军要离职，你又为啥不让呢，还劝我放手?"

"这搞管理的和技能不是一回事，这主任谁都能上去当，但这技能是手艺，是手上真功夫，不是人人会的!你们都讲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是烧那呢，烧的是以前的事，还有那，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一批大臣，照样治理国家呢，但是这技能，没个三年五载能练出来吗，培养个新人没三年五载行不，举个例子，调间隙的这绝活，和谁当主任有关吗?换个人行吗?"

沈一兵不知怎的，有些激动，说的郭天成半天筷子都不动了，酒杯也不端了。

"喝么，为啥不动了，这才叫忠言逆耳，别听了几句真话，就不吃不喝了，团长"。

郭天成斜眼看了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不过瘾，过大杯子!"

两人当下就把一瓶酒用两个杯子分完了，"来，喝，谁怕谁呀，我现来是无官一身轻了，今也是听到了真话了，一人一大口啊"。

"我还以为是生气了，看来当过领导的就是素质高嘛，来，喝"，沈一兵又在打趣。

"妈的，你每次喝我的酒都还讽刺我，今这酒钱，我不掏了!"

"那你今天还听我给出的主意不了，不听的话，可以"。

"龟儿子的，有话快说，回回是你吊我的胃口"。

"这附近，有个县二中，年年五一的时候，来十几辆公交车，把学生们拉东军训一个礼拜"。

"这和我有啥关系呢?"

"你可以去当教官呀，往主席台一站，台下上千学生齐刷刷地立正，喊郭教官好，你多威风呀"。

"少来吧，当官的职位，老子现在不感兴趣了"。

看见郭天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沈一兵才谈到了正题，

"老郭，希望工程你知道么?"

"知道些，不太懂"

"就是还有许多贫团学生上了学，需要资助，还有许多校舍，需要捐建"。

"咱们县有没有这样的情况?"郭天成放下了筷子。

"我是老和来照相的学生及老师聊，才知道这么多情况，咱们县有啊，商阳沟中心小学就有这情况，仅有的几间教室全是危房了"。

"那你说，咱们咱们筹钱，就你我两个，能把校舍修好?"

"你认识人多，像你这年龄的，大都有权有势，唐僧，西游记，你知道不，那都是一路化缘，才到西天的......"

"还是你的点子多，这些有钱的厂长，我认识些，那大多是公家人，这也张不开嘴呀"。

"我给你出个主意，先从民营老板出手，公家人里从战友里入手，怎么样?"

"你先算算，至少得多少钱，我们先定目标，定计划，定责任人，定节点，相关宣传要跟上，关健点要有几套方案!"郭天成来了劲，更像是在安排生产任务。

"我就说，领导水平不一般!”沈一兵逗开了郭天成。

"明，先去小学去看看，老沈，这希望工程是积徳行善，那个，娃娃们是祖国的春天，这事儿，一定要干!"

"你准备真要干?"沈一兵反问道。

"奶奶的，我们军里有好几个战友转业在县里，还管点事呢，偶尔还联络呢，我去想办法，还有那个杨十万，就是包工头，干活的事，老沈，你去联系!"

"那咱要不要成立个组织，你看?"沈一兵又问道。

"那虚头八脑的，成立组织可以，你当官，老子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