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县城一家三口回到家后,陈原不住地缠着爸爸给他讲等来的新郎官这个故事。
"这是正史,不是瞎说。"陈川涛掏出裤兜里的双手,没有理会妻子张晨菇的劝阻,对儿子一笑,"话说郭伯伯在抗美援朝战场时,就是一个优秀的卡车司机,还立了功,当上了副连长,后来建厂时就在运输科,也是开卡车,整天从县城往厂里拉物资。徐爱芝大妈,知道不,当年因为挤不上最后一趟公交车,就从县城的车站往厂里走,走呀走,下雨了,正在这着急之际,后面一辆吉普车驶来,停在徐爱芝面前,开车的人正是郭天成,两人一路谈笑,后来喜结良缘,这才是:挤不上车,走路等来一个老公;顺路捎人,捡来一个老婆。"陈川涛像讲评书似的,一边讲着,一边双很卖力地比划。
原原听完却不解地冒了一句,"那时,徐阿姨不会坐机动三轮吗?"
"那时自行车都是少有的,那有什么机动三轮,现在这三轮是非法营运,交警也会抓的"。张晨菇被儿子的提问逗乐了。
原原扭过头对问:"为啥爱情故事里总出现下雨,主人公还往往不带伞?"
张晨菇嗔怒地瞪了一眼丈夫,"别给孩子瞎编了,我听说是徐爱芝到火车站接完她妈,没车了,两人一起走回厂的。"
"对,好像是,是深夜母女两人一起往厂里走,突然路边窜出一条大灰狼,扑了过来,这时来了一位壮汉,手提一根哨棒,这壮汉正是那......"陈川涛继续讲评书,挥动双手,张牙舞瓜的冲向原原,逗的原原哈哈大笑。
"别给别人瞎讲,儿子,郭伯伯的故事,情节复杂着呢。"张晨菇嘱咐儿子。
原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转过身问,"爸爸,那故事的开头一般是应有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出现?"
陈川涛一听,脸色顿变,神情一愣,"你说的是神话小说,咱们讲的故事里,没有仙女。"
郭天成当时确实是在追求医院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医生,好不容易搭上话了,可是女医生对这个转业的副连长不冷不热。
"话说徐妈妈见女儿那天与司机相谈甚欢,回家后也茶饭不思,就问女儿对郭天成有何想法,那徐爱芝羞涩不作答,在一旁的徐爸爸笑着说,此事不难,为父自有办法。"陈川涛兴奋地讲着。
"徐爸爸详细地打探了一下郭天成的身世后,不几日,身为厂武装部长的他,进来一群退休的军人到家中喝酒,徐爸爸谈他在白区时做地下工作的出生入死,客人们谈自己在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桌上的酒菜尽完,仍不尽兴,徐爸爸又差女儿前去拿酒,客人散去时,徐爸爸独留下郭天成一人对饮,又问其人生观,世界观。"
"世界观是个啥?"陈原不解的问到。
"别打岔,给爸倒杯水去。"陈川涛讲的津津有味。
"郭天成喝多了,徐爸爸又悄悄给女儿交待,这么这么办。"陈川涛讲的精彩,张晨菇听的也入谜了。
"徐爱芝一手搀着喝多的郭天成,一手举着明晃晃的手电筒,慢慢地朝单身楼走去,路人无不侧目,那徐爱芝红着脸将郭天成送到了宿舍。"
"后来呢?接着讲啊!"原原看见陈川涛停了下来。
"第二天,单身宿舍就传开了,说徐爱芝给郭天成把喝酒吐脏的衣服都洗了,好多人都看见了,儿子,你说这叫什么计?"
"虚张声势,以假乱真。"原原干脆地答到。
"不错,还学了点语文的成语知识,你且听来第二计。"陈川涛仰囗喝下一大囗水。
"这以后徐爱芝就去单身宿舍找郭天成,那郭天成也不搭理,最后干脆是避而不见了。"陈川涛卖开了关子。
"那怎么办?"陈原着急的问到。
"徐爱芝回到家中,俯床大哭,徐妈妈也是不理她,徐爸爸见女儿哭的伤心,便来闺房问道,郭天成不理你一个人,还是连医院的女生也不理,徐爱芝止住哭声,大惑不解,回父言道,听他们宿舍人讲,好像是整天一个人闷头抽烟,也未见女医生去过单身宿舍,徐妈妈终于吭声了,女儿,你真是想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徐爱芝嗯嗯点头。一个月后,那女医生被工厂派到外地进修,进修完就再也没回到厂里。"陈川涛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妈妈不让我讲故事的原因,后来那个女医生给厂里的党委副书记写了一封信,痛骂他们一家人,破坏她的幸福。"陈川涛边说边作嘘嘴状。
"党委副书记是谁,管这些事吗?"陈原不解地问。
"党委副书记是你徐大妈的妈妈!"张晨菇答到。
"儿子,你说这第二计是?"陈川涛赶紧岔开了儿子的提问。
"调虎离山呗,然后趁虚而入嘛"。陈原摇头晃脑地答到。
"那徐爱芝又去找郭天成,郭天成还是不理,徐爱芝不急不躁,不愠不火,终于郭天成的脸不再吊着了,烟也抽的少了,慢慢地,也同意徐爱芝在单身宿舍里点着蜂窝煤炉子给他做饭了,但是当谈婚论嫁时,郭天成又提出了约法三章。"
"挺有意思,一个女汉子后面还有一个大智若愚的壮汉子。"陈原也开始了点评。
"那郭天成郑重其事地提出,一要徐爱芝尊敬他们家人,他是农家子弟,而徐一家人是革命家庭,恐门不当户不对,这徐爱芝当下应了第一条,这第二条,要徐爱芝结婚后和他一起住宿舍,不住在老徐家,徐家虽大,三室一厅,但不适宜他郭天成住,徐爱芝迟疑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了,这第三条是徐爱芝不能干涉他的工作,第三条徐爱芝爽快地答应了。"陈川涛唾星飞溅地讲完了,回头冲张晨菇傻傻地一笑。
郭天成与徐爱芝刚结婚时,确实住在102街坊十八平米的房子里,与同住一层的人们抢水笼头,徐爱芝从未抱怨,在楼道的灶上变着花样学炒菜,平时很少回101街坊,倒是老徐两口子每个月来看女儿一两次,结婚一年半后,徐爱芝挺着大肚子照样洗衣做饭,徐爸爸有一次看完女儿后,在回家的路上摇头不己。
看见儿子下楼玩去了,张晨菇突然冲着陈川涛冒了一句,"你觉得,那个技校的小杨和档案馆小孟,怎个样?"
陈川涛一楞,沉思了几十秒后,伸出大拇指,"夫人有高见!"
"那当然了,我的眼光,还能错?"张晨菇边说边开始收拾床上的衣服。
"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为了一张电视票,在拉郞配。"陈川涛在打趣地问道。
"你这个人,庸俗,低级趣味!"张晨菇恼喊道,随手一个毛线团飞向了陈川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