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会,基本上是一线部门接受各种反馈信息,主要是挑刺找出要改进的地方,我只顾着唰唰唰记录,一小会晨会上硝烟四起。
很久没那么热闹的会议了,整整一个上午的会议,明确责任人后程主任和刘总这些工作下放到分管的两位副总身上。戴维和马克的比较忙碌一些,我呢旧过得很自在。
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下班时保安亭门口几乎都可以看到张建军,他骑着小单车来接我。看到的同事们都说小程秘书真幸福,她老公风雨无阻都来接,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坐在单车后面搂着前面的男人一起回家,夫妻和睦。
回到家后张建军就进厨房炒菜,我负责把餐桌铺好一家人开始吃饭,饭后我负责收拾碗筷后清洗。
这样的岁月静好。
又是个休息日,我和小妹带着昆昆去小广场晒太阳。
小妹身穿一件红色夹克,一条深蓝牛仔裤,里面浅灰色套头长袖t恤,这样方便喂奶。我穿着一套西瓜红卫衣,白色运动鞋,前面的背袋里坐着昆昆时不时和逗他玩一下。
老太太和当地大部分人一样,会用一块暗红色天鹅绒的布和两根宽背带把昆昆扎紧让我背后面,我很不习惯,在浙江老家没有当地人这样背孩子,云南则随处可见。
在家我自己抱着昆昆或者放在婴儿车内让老爷子看着,昆昆刚出生没多久,我和张建军就买了一辆婴儿车当礼物大部分时间放在我们家。
有时候我单独带着昆昆在家,偶尔得外出一会,生怕自己粗心碰到昆昆哪里,就学会了把孩子捆在前面,自己眼皮子底下可以看到啊。
小妹经常感慨,我比她还像个妈妈。
坐在石凳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小妹问我:“凤凰,你和我哥是谁在管钱啊?”
“钱?都是你哥在管啊。我的工资卡他都收走了,你哥说他会好好存钱。怎么了?”
“没什么,你真大度还给他管钱。”
“那你和李杰谁管钱啊?”
我抱着冒了几颗牙齿的昆昆逗乐着,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很黏我,看到我就爱主动伸手过来,看他嘴角又不断流口水,小妹就用手绢不停擦。
“我们家就没钱,李杰拼命兼职接活才存下点,坐月子我妈不是刮走了四千多吗?
你也知道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他家在湖北农村比较穷,结婚的时候我婆婆家寄来2000元钱。
我爸妈给了一套家具电器,我姐和姐夫给了一千元钱。
办了几桌酒席请了亲戚朋友,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全部积蓄,当时不够还借了点。
以前我大手大脚花惯了的,爹妈又宠家务活什么都不会做。
现在身上的金戒指耳环是后来这两年才买的,结婚后我才慢慢学会了做菜做家务。李杰就是穷了点,人蛮好的。
现在我们有了孩子花销更大,你妹夫他都不准我买新衣服了,那个小农民小气包。”
“慢慢来吧,我们昆昆最可爱了,宝贝笑一个。”
我拿手指去挠昆昆的脖子,他很怕痒就笑起来。
“凤凰,我哥福气好啊,找到你这个人能干又大气。对了,现在我哥回来啦,我们老太婆没敢欺负你了吧?”
小妹说话就这样百无禁忌。
“怎么说话呢?老太婆老太婆,那是你亲妈。
没,只要不让我给她搓背,别的也还好。
小妹,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很尴尬的,妈妈她什么都不穿就让我搓背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很郁闷有一次就偷偷告诉了小妹。
“哈哈哈,我家那死老太婆也不害臊,也就是你了,还那样忍气吞声。
我们当闺女的都不好意思去面对,她还有脸叫你这个新媳妇。你说咱老太太没文化吧,别人崔阿姨也没文化啊,崔阿姨怎么就那么通情达理呢?
真不知道我妈脑袋里想什么呢,她就是欺负你年龄小,你娘家又不在昆明呗。
对了凤凰,等我产假结束,我得让婆婆来带孩子,反正那是他们李家的种。我和李杰两个人都上班了,昆昆怎么弄啊?
你都没生过孩子,工作也累,下班还得帮带昆昆。这些日子要不是你给我帮衬着,我都不知道怎么弄才好,我妈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着心烦。”
说着小妹就烦躁起来。
“没什么的,都是自己一家人,我工作不累离家也方便。拉拉扯扯我们昆昆不就长大了吗?是不是啊?昆昆。”说着我又开始逗起孩子。
“小妹,要不你们和妈妈商量下,让她给看看孩子。你婆婆来了住宿也不太方便,再说城乡差别很大的,很多生活习性不同。”
我下意识地提醒了几句。
“我们跟老太婆说了,她说好不容易把我们三个养大,现在她身体不好不能带孩子了。爸爸都和她说了,她怎么都不干。
唉,李杰说那没办法了,只能让他妈妈来帮衬几年先。”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夫妻两人是上班族总不能没人带孩子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元旦排好了假期,我和张建军坐上了去靖城的长途大巴车。
眼前这栋房子,有一个大院落,看着既陌生又让我有几分高兴,这是租了亲戚家的独门独户一栋房子,爸妈和小凤就住在这里。
家里用水很方便,独立洗手间、厨房、客厅以及四个房间。走上二楼平台还有三块泥地用红砖头围着,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一家几口人很方便。
妈妈电话里描述的场景一一真实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心里很激动。
家里装了电话,大红色的电话机放在客厅进门就可以看到了,爸妈房间还有一个分机。
看到我们回来爸妈很高兴,他们买了不少菜一家人团团圆圆坐下来吃了丰盛的晚餐。
爸妈看我的样子也很高兴,围坐着一起听我说工作上的事情。小凤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和我一样改口了,不再叫张哥叫成姐夫了。
爸爸办起洗洁精加工厂,家里放着各种型号的塑料桶,爸爸说他找了印刷厂印制了一些标识贴准备贴在不同型号的塑料桶上。
市场改建后生意受到影响,爸妈的服装店转让得了几万元钱。他们花了六千多元租下了亲戚家这栋房子,购买一些买原材料,爸爸办了一个家庭作坊的洗洁精小工厂。
很奇怪吧?洗洁精从哪里来?谁做?为什么会折腾起洗洁精加工厂呢?
还记得高中一个暑期我去上海替爸爸办事吧?
就是那一次爸爸让我去找上海某化工厂的一位高级工程师。
那位工程师以前到我们家乡,常住在我家里好吃好喝招待着。和爸爸曾经沟通过要合伙开一个家化工厂,生产洗洁精洗发水等,由于条件不成熟最后黄了。
通过电话沟通后爸爸让我去上海找到那位工程师,把调制洗洁精的配方学回来了。没错,我会做洗洁精!
在爸爸消失的一段日子里,债主们上门纷纷讨债,妈妈只能从各种报刊杂志上找发家致富的办法。
曾经根据杂志的广告买回来人造蛋配方,上面很多都宣称某人在某地方一天可以盈利多少。现在我们会知道那些只是软文广告,当初妈妈和我都以为是真实报道,那么权威的杂志上的文章在我们看来都是真实的。
于是妈妈又七拼八凑了几百元钱让我去外地城市购买人造蛋的原材料,很多都是不常用食品添加剂,小城市没有啊。
假期里我一个人背着包奔走在陌生的城市,走了很多路问了很多人,当大包小包背回家时,自己心里也是委屈的。我还在读高中呢,没办法也只能和妈妈借住在叔叔家没人的新房里,一次次实验到深夜,很多次后直到最后产品成功。
一枚枚漂亮的人造蛋做出来了,我和妈妈内心狂喜,觉得多累都不是问题了。那一刻一桶桶有蛋黄有蛋白的无壳人造蛋承载着我和妈妈对未来无限的畅想。
希望往往是美好的,现实又是很残酷的。妈妈提着一桶人造蛋厚着脸皮到马路上去销售的时候,购买者寥寥无几。
毕竟这是假的蛋啊,口感和人造海蜇丝差不多。
那年代的内陆农村里没有人吃过海蜇丝,可想而知销路如何惨败了。
累了很久的项目久这样以失败告终了,妈妈被被打击了都很久没恢复过来。
爸爸在我心目中依旧很有才干,我看他恢复了往日的斗志很为他高兴,就说:“我们酒店洗洁精的用量很大,还有其它一些酒店同行我也认识。等我回去就试试看,如果可以我们就销入,可以请同行的朋友们帮帮忙推广到其它单位。
货款不用担心收不回来,如果单位愿意采购,财务那边当日可以结款。”
爸妈一听很高兴,一家人开始勾勒一副美好的未来蓝图。
爸爸说到时候去注册商标,再陆续可推广其它的产品,比如洗发水等各种系列产品。
我们都很开心又看到了往日的爸爸。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安详,就象回到了家乡一样。
第二天下午爸妈和小凤都外出了,我就去洗澡,张建军在看电视。
突然听到客厅电话铃声响起来,只听见张建军在说:“凤凰啊?在洗澡。你哪里啊?浙江啊......”
我差不多已经洗好,就穿上家居服,头发湿漉漉冲了出来,自己对浙江两个字很敏感,何况指定找我的电话。
“浙江来的电话?谁啊?”一边问我一边拿起电话。
“嗯,找你的是位男的,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了别感冒了啊。”张建军说完就出门了。
“喂,你好!”
我一边对着着电话说一边朝张建军点点头,对方那头没说话。
我又用家乡话问了一句:“你是哪位啊?”
“凤凰——”
这一声凤凰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我心门,我顿时傻了脑海一片空白,电话那边居然是幸哥哥。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的心狂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