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啊?
一阵心烦,我忙穿好衣服走出来,老太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吓人,表情有些狰狞。阿萍也面红脖子粗,和她淑女范的着装一点都不协调,她还鄙视地斜看我一眼:“你说她是你家媳妇真的就是媳妇了?这么多年你家张建军带回多少个媳妇了啊?”
懵懂的我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只见老太太狠狠地把结婚证甩在餐桌上,把桌子拍得吧”梆梆梆”响,横着脸得意洋洋地说:“给老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她不是我家媳妇是什么?这是结婚证给你看明白了,她是我家名正言顺的合法媳妇。
你欠钱不想干嘛?想赖上我家张建军白用吗?就你这样的——”老太太又啧啧啧几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还钱,就去找你爹妈去单位找你领导。我儿子媳妇刚刚结婚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
就你这小贱人,还敢和老子赖账。”
说着说着,眼看就要动手的架势,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赶紧走过去想拉住老太太的当头,门被推开了,张小妹挺着大肚子来了。
“阿萍、妈,你们要干嘛?”声色俱厉的一声呵斥,老太太和阿萍即将开始的战争象被点了穴道般马上没动静了。
老太太提高音量说:“这小贱货欠你哥的钱很久了,今天我在大院看到她就让她来家里玩,和她说还钱的事情她就和我急了。”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张建军给阿萍的钱不到一千元,之前聊天在老太太那里提起过,是否借的也只有他们知道了。阿萍觉得老太太有点多管闲事,语言不和就起了冲突。
非要三天两头就闹一出吗?我妈还说张伟妈妈泼辣,看看我的婆婆只有更泼啊。
后来我才知道小姑子张小妹小学毕业就开始混社会了,她年纪轻轻就有不同的男朋友。抽烟喝酒打架赌博甚至盗墓都算得上一号人物,用现在的话来说当时算是一个片区的大姐大。难怪那天阿萍什么话都没多说,在小妹开口说了几句后灰溜溜离开。
小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短袖花t恤。她比较怕热,一条宽松的休闲棉裤,肚子越来越大,预产期很快就到了。
老太太气得呼吸急促,幸好小妹真是老太太的贴心小棉袄,说了几句后老太太平息了愤怒,张小妹话锋一转:“妈,你看我嫂子还在这里呢,阿萍借钱的事情是他们小夫妻的事,你中间插一杠算什么?
这吵闹起来,也不怕儿媳妇笑话,再说阿萍家都是一个系统内的,你这样闹开了多难堪。”
我连忙点头说:“别气了妈,这件事情让张哥去处理吧。我不清楚中间的过程,他们也算是朋友一场。”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他会处理怎么钱还没要回来?”就不提了。
婚后的各种风波终于到此结束,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当初身在局中的我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觉得烦躁不已。
大姐办好了回昆工作的各种手续,她单位紧挨着张建军的单位。
妹夫李杰在一个周末同时见到了,个子不高的他自己说身高有一米七。深邃的大眼睛肤色比较白,穿得很朴素人也瘦,一条米色休闲裤一件灰蓝相间的横条纹t恤,老爷子叫他小杰。
李杰来自湖北农村,家里兄弟姐妹五人,他是最小的读书也最好。爸妈省吃俭用供养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本科生,在当地农村也实属不易,哥哥姐姐都结婚成家了在务农或者打工。
他说自己到昆明单位实习后就留在这里工作结婚,已经有两年多没回过老家了。他的父母家人从来没来过昆明,平时会写信或偶尔打电话互通消息。
张小妹和李杰结婚四年多,小妹婚后有过一次流产,后来吃了很多药物终于怀上了这胎。李杰很兴奋要做爸爸了,省吃俭用地存钱。平时他去附近一个五金维修店打工,他说可以有外快,一个月多赚几百元钱总好的。
以后的家庭生活中李杰和我两个外来者有点同病相怜,一个如此剽悍的老太太,一个与众不同的伴侣。十来年的相处让我们会彼此帮助和体谅,也会为对方调和矛盾。总归来说李杰很淳朴也很聪慧,性格很开朗。
后来我在千里之外接到电话,话筒那头的人告诉我李杰上吊自杀了,当时简直让我无法相信,这些都是后话。
大姐是长直发,手掌小巧手型很漂亮,眉毛眼线纹过了,皮肤和我有些象是可可色。比较后仔细一看张小妹也纹过眼线、眉毛、唇线,她们姐妹都很爱美。
大姑子搽着暗红的指甲油,暗红色唇膏很协调,声音很脆亮。话还没说就先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就把家里氛围搞得很热闹。
仔细看她左手中指无名指带着两个金戒指,手腕上有一串暗红的石榴石手链。大姐经常一边说话一边翘起兰花指看看自己手。小妹短发清清爽爽,耳朵上戴两只圆形的金耳环,手上左手无名指带着一个花型金戒指。
大姐叫张建军为小军,叫我凤凰,老爷子很高兴让老太太去多买点菜回来,一桌丰盛的饭菜下有说有笑地泛着温馨。
因为姐夫在大企业工作,他的工种得值夜班,只能再次遗憾没有见到,还有雪花也没见到了。
吃完饭老太太和老爷子下楼去散步了,张建军和李杰被刘叔叔叫去帮忙,大姐和小妹姐俩久未重逢,就掩了门在老太太房间坐着说悄悄话。
洗好碗筷后我解下了围裙,对她们两个人说了一声就进了洗手间洗澡。
这几天再没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了,我想这样过日子也未尝不好。就把头抬起迎着花洒,晶莹的水花热气腾腾,淋了一身浑身通泰了。
穿着居家服擦着头发,想起吹风机老太太中午放到她房间忘记拿了,正打算推门进去时听到小妹的声音:“老太太够贼精了,那么细的金项链也好意思拿给凤凰,还弄个旧戒指,哪有这样当婆婆的。她就是不想我哥去花钱,不让他们小两口买家具。老太太还总明着暗着欺负凤凰年龄小不懂人情世故......”
好气,我真的好气啊,家里的老太太到底有多少心眼啊?
大姐接上了:“唉,你也别说老太太了,她就这样的脾气,就是见不得谁比她好。小军是和凤凰领证了,我看小军十有八九是图凤凰年轻漂亮,男人么都喜欢弄个花瓶回来摆设。他对程红......”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用干毛巾把头发擦一擦。打开录音机听一曲张国荣的《风继续吹》,十分复杂地把自己心情写在日记本上:大姐说,我只是一个花瓶......
那一晚我没有再出房间,那一晚我背对着张建军睡着了。
爸妈来了,大包小包带着一些土特产给亲家母亲家公。爸爸用笔记本和老爷子交流,老爷子说看爸妈身体都很健康,还竖起大拇指表扬爸爸的字写得好!
婆婆买回来不少菜,家里每一顿都做得丰盛。开始老爷子让老太太大鱼大肉招待,后来还是张建军是亲自动手做得很可口,这让一家人都吃得高兴。
老爷子搬了和老太太住一间,腾出来小房间给爸妈。看到爸妈知书达理的样子,老爷子由衷高兴和安心,他非要留着爸妈多住几天。
盛情难却之下爸妈一住就是一个礼拜,抽空的时候妈妈偷偷对我说:“张建军是怎么会回事情?他妈说张建军做过五年牢。”
妈妈严肃地问:“凤凰,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难道对妈妈说之前我完全不知情吗?肯定不行。不得已,我只有违心地点点头说:“知道。妈,这些都过去了,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几分哀求几分无奈,妈妈被我气得说:“你婆婆天天对我说煤气、水电、液化气贵,一个月多少钱,人多了要多少钱。张口闭口都是钱,她是否也这样对你念叨啊?还是不愿意我们在这里?
对了,她还提起张建军以前的未婚妻,我们怎么不知道他以前有未婚妻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岔开话题:“妈,老太太不是年龄大了没人说心里话吗?以前女朋友的事情我知道的,张哥都告诉我了。你也看到了,张哥蛮勤快的,家里都是他打扫对我也很好。”
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爸爸倒和老爷子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个人时不时传出哈哈哈的笑声。爸爸中气十足,老爷子耳鸣后喜欢大声说话,笑声一个比一个大,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周以后我们送走了爸妈,母女连心妈妈始终有些心神不安,爸爸却觉得我过得不错。靖城新店门口的道路要改造了,一时间客源锐减。爸妈和我们商量了后,决定还是把新店转让,随即贴出来告示。
我不再进货给新店了,爸妈那边的货物照旧直接托运,去靖城的日子更少了。
其实我第一次对大姐的印象并不太好,觉得她说话刻薄,居然说我是个摆设的花瓶。这件事情第二天张建军知道了,他忙着和我解释,他说自己真爱我不是把我当花瓶,原来他有偷看我的日志。
个人隐私不能随便偷窥啊,我给张建军讲道理。特别郑重其事请他要尊重我隐私,别再看我日记和信件了,他说:“你是我老婆,我看看你日记没关系的啊。”
怎么说都说不通,还是偷看我的日记和信件,于是我很生气,之后再也不动笔了。为此张建军有点尴尬,哄了我几天,我想想确实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但还是没有写日记了。
结婚后我和父母虽有牵挂,实际感情越来越淡。对张建军会生气更多的还是依恋,毕竟他是我的港湾我的依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内心深处我一直这样固执地认为。
最近两天我非常嗜睡,脸色不太好,大姨妈也没有按时来。晚上,我靠着张建军躺被窝翻看手里的《丰乳肥臀》,一边的他抱着我假寐着。
“张哥,我这几天总想睡觉,怎么都醒不过来,小肚子也胀鼓鼓的,大姨妈都延期了呢,也不知道怎么了。”
“啊?凤凰,你是否怀孕了?”张建军马上睁开眼睛对着我说。
“怀孕?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