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地穿上衣服,我的心跳急剧加速,深夜里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咚咚咚”心脏狂跳的声音。
慌乱中我不忘打开抽屉把身份证找到揣包里。今夜太可怕了,不行我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外面漆黑一片,我害怕得忘记去看看手表是几点钟。关灯后的黑夜里又听到了几声咳嗽声,老天有眼我确定小舅在家里,惊喜的同时又怕那个魔鬼进来。明明知道房门已经被我反锁,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感。
不知道是几点,我和衣服躺下很快迷迷糊糊。耳边又传来了推门声,立马吓得我没了睡意,竖起耳朵听着一圈又一圈钥匙开门的声音。
“凤凰,开门。”门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心里紧张又害怕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时不时焦急地看着窗外的天怎么还没亮啊。黑夜里听到门外陆续响起三次开锁推门声音,每一次打不开门就听到有个压低的声音在叫:“凤凰,开门。”
每叫一声我心里“扑通扑通”紧张一通,就是害怕他会想办法进来,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
终于彻底安静了,听到了隔壁房的关门声。终于听到了一声公鸡打鸣的声音“喔喔喔——”,同时也听到传达室开小铁门的声音,我跑到窗前看到远处有一小片微光。
轻手轻脚下地侧耳细听隔壁是否有动静,好一会以后确定隔壁的人已经睡着,自己又轻手轻脚快速打开了房门轻轻关上,又打开了家门飞快地跑下楼梯。
生怕后面有人追赶,我一口气跑出小区大门,一直跑一直跑没敢停下来,只感觉耳边风声习习,有些寒意的凌晨也不那么冷。
那个凌晨啊,我只想着一件事情:快点逃跑。没想到这一跑就跑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曾经给我很多温暖很多呵护的家。
心里永远结下了一个心结还有一股潜意识里的恐惧。
......
一口气跑到市场里,四周静悄悄的,菜市场里刚有几个零星的菜贩开始出摊。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店门,看到爸妈还睡着,卷帘门的声音吵醒了他们两人。爸妈先后睡意朦胧问我:“今天那么早?”
“嗯。”我轻声回答,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说。自己心里多么渴望他们再多问我一句,多么期望他们能够发现自己和平时很不同。
可是爸妈继续睡觉了,我心里非常失落非常伤心,自己终究不是他们最重要的孩子啊。
好难过好伤心啊!我多么希望爸妈能够睁开眼睛,哪怕再和我说一句话都好,今天我的异样难道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吗?
原来,我一直还是那个被他们疏忽的孩子。
默默地关下卷帘门我退了出来,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越来越白的天色,我问自己究竟该走去哪里?哪里才是我能够去的地方呢?
还有一个能去的地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多余,我转身去党校找张建军。
我想如果换做小凤这样,爸妈肯定会多问几句话,也肯定会发现她的异样。换我,这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大伯,你在哪里?凤凰好怕,真的好怕,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做个深呼吸把眼泪逼回去,长长日子大大的天,还是快点去党校吧!
等我跨进党校里,张建军的同事们都已经起床,他看到我大清早来找他很奇怪,头一晚上怪怪的神情没有了。
“张哥!”话音刚落泪水伴着委屈和恐惧便一发不可收拾。
“凤凰,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脸色那么白?”张建军慢让我坐下说。
坐在床边上,我一边抽泣一边诉说晚上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哭声变大了。
蓝天几个人进进出出准备出一会儿出工,他们都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我和张建军。等我诉说完,张建军脸色铁青地问:“那老东西摸你了?亲你了?”
“呜呜,亲我脸和脖子了,在被子外面摸了我的胸正打算伸手进来小舅咳嗽了,呜呜呜......”我又羞又气又茫然,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你刚才去店里了?爸妈知道吗?”张建军又问。
“逃出来以后我很害怕,去店里找爸妈了,他们还在睡觉。当时我说话声音都是发抖的,爸妈没发现也没问我什么。
我害怕呀又没地方去,只能跑来找你了,张哥我好害怕,呜呜呜......”
在张建军的极力安抚下,我停止了哭泣,唯有鼻子还一抽一抽。
“别怕,凤凰,张哥在你身边。先一起吃早餐,吃完了在我床上睡会。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那老东西张哥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你放心吧。”轻身细语安慰着我,张建军一脸愤愤。
早餐后张建军拉上挂在床四周的布帘,这个单独的空间让我心里少了局促,这是男生集体宿舍呢。
张建军伸进半个身子,微笑着看着平躺在床上的我说:“床上有张哥的味道哦,好好休息会吧,你一夜都没睡好,摸摸还烧吗?”
我自己已经摸过额头不发烧了,就是很累很累。
“我先上班去了,一会我想办法早点回来。好好睡吧,亲亲。”张建军亲亲我左右脸颊,又在我唇上如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匆匆赶上大部队出工去了。
我闻着被子有股古龙水味道,就如同张建军身上那般好闻,淡淡的香沁人心扉,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梦里有什么,中途没有惊醒过来。
一直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耳边叫我,很吃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小凤那小小担忧的脸。
“姐,你醒来了?我给你送午饭来了。”
咕噜咕噜肚子在唱空城计了。
“小凤,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了?”
“哦,都十二点过了。是爸妈叫我送午餐来给你的,你发高烧生病了吗?好点没?起来吃吧!”说着小凤的眼睛滴溜溜转向四周。
心里一阵无奈的苦笑,这样的说法可能是最好了,我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想必父母一样如此,他们平时就那么爱面子。
吃饱了午餐后的我特别嗜睡,小凤看着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收拾好打算回去了。
小凤临走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回家?在靖城我还有家么?爹不疼妈不爱,那个衣冠禽兽的外公都可以欺凌我,如果小舅没有回来后果会如何?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不回去,再让我睡一会吧。你路上小心点,店里要多守一会!”对小凤说完我躺下继续睡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在张建军的被窝里特别安心,这一觉我睡到了傍晚时分。
张建军匆匆而来,貌似有心灵感应般我睁开了眼睛。
“张哥,你回来了?”说着便打算坐起来,但浑身发软没力气。
“躺着吧,累了就不起来。凤凰,你好点吗?”我看到他一脸的关切就说好多了。
“我提前下班回来的,早上我去找过你爸妈了,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张建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期待下文的样子继续说:“你爸说会在外面租房子让你和小凤另住。”
“我爸妈还说什么了?”内心深处我更渴望知道的是爸妈说了什么有什么表示。
“你妈一句话不吭,你爸很纠结,他说——他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很为难,不好去说什么的呢。毕竟你们一家人来投奔到你外公外婆,如果贸然说出来了,亲戚们也许会说你是去主动勾引的。”
我气得我呼吸急促,张建军又连忙说:“你爸爸这样说,我一听也很生气,就说了几句。凤凰,但是想想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你父母愿意独立租房子住了,至少以后你不要担心了。”
自己还在刚才爸爸说的话语中没走出来,顿时心里好恨。
天底下的爸妈不一定都是这样的吧?在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委屈的时候不去讨个公道,还说有可能会被亲友误解,毕竟我们是投奔他们而来。
爸妈从早上到现在也没来党校看过我一眼,我渴望的家庭温暖在哪里?我渴望的父母保护又在哪里?
从这刻开始,我是真的恨上了自私自利的父母。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感情债,那以后我不再原谅父母对我的忽视。
那个家啊只是他们三个人的家,我是太多余了。
可是我能去哪里呢?
“凤凰,你打算怎么办?”张建军问我。
“张哥,我不想回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不喜欢爸爸这样说,我讨厌他们不去为我讨个公道回来。是不是天底下其他爸妈也都会这样做呢?我年轻轻的要去勾引一个老头子干嘛,何况那个人还是我外公。呵呵,太好笑了,真的好可笑啊!”
说着,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看着眼泪汪汪的我,张建军的心疼了起来。眼前的凤凰那么柔弱,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妈不疼爹不爱啊,就当即做了个决定。
“凤凰,你要是不想回去也没地方可去,就住我这里吧。晚上你到王静她们宿舍去住,她们都是技校毕业来实习的,我之前打过招呼了。”
我欣然同意了,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呢?
现在我讨厌见到爸妈,多年来他们忽视我太多了,这次也毫不例外。
我以为自己努力做生意,自己不乱花钱已经融入那个三口之家了,哪曾想到关键时候还是被爸妈抛弃的。
他们的面子大过我的委屈,他们的顾虑多过我的绝望。在这个异地他乡,唯一给了我温暖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庆幸自己认识他,我庆幸自己和他在一起,我庆幸自己今天找到他后没有把我拒之门外。感谢老天,在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给我打开了另外一扇窗。
临睡前张建军带我去了三楼的女生宿舍。
四张高低铺,张建军口中的王静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大眼睛小圆脸,齐耳短发齐刘海,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看上去就是一个青春洋溢漂亮的小姑娘,宿舍几个女孩子都一起乐呵呵招呼:“张哥来了啊?”
“这就是你朋友凤凰啊?好漂亮哦!你好啊,我叫王静今年18岁了比你小点哦,叫你一姐吧。这几个是我们技校同学,一起来实习半年后我们回学校等分配工作。”
王静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难怪张建军安排我来她们宿舍住。几个女孩知道我在市场开服装店,嘻嘻哈哈说回头去店里转转。这样一来我精神好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闲聊了几句。
就象回到了高中的住校生涯,我和室友们也是这样嘻嘻哈哈,只是眼下实习的姑娘们更自由一些。
我知道了王静有个男朋友叫小铁,也是一起来的实习生。小铁他们平时住在靖城一个小镇上很少回城,王静她们因为工种不同有时候也会住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