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城的冬天不冷,年轻人一般穿两件衣服足够,比如我就是这样,还有的穿毛衣或者棉衣,云南十八怪第七怪说四季服装同穿戴。就是指云南地区气候多变,夏天不热、冬天不寒,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较大,可以说是冷热瞬变,在街上四季服饰随处可见,长的、短的、厚的、薄的,颜色艳丽,绚丽多彩。冬天服装价格稍微高一些,我进了不少时装和女款花色西装外套,另外增加了牛仔夹克风衣等系列。
偶尔为了多压点货物资金周转不过来,张伟会主动从周小翔那边调用过来三五天,周小翔是他们单位出纳方便周转现金,他们哥俩关系很铁,小罗平姐姐就是周小翔的大嫂。周小翔有一米八高,比较魁梧,经常穿牛仔套装,发又黑又浓密天然卷,我叫他小翔。
张伟休息时候来找我,说晚上一起吃饭。爸妈看我很辛苦,理解我喜欢交朋友,看到我交的朋友不管是做什么工作,他们都非常有礼貌,又带给店里不少客源不会阻止我外出。
那天换好衣服到市场门口等张伟来接我,张伟和小皮鞋一起来了,我问:“今天去哪里吃晚饭啊?我带了钱哦。”言下之意我可以买单请客呢。
“凤凰姐今天吃饭不用钱,我哥会带你去。”小皮鞋调皮地笑了,好久不见了我笑他怎么不长肉。“小皮鞋,今晚你多吃点补一补啊,太瘦了都没肉肉,两条腿象圆规了。”我皱着眉头和他说。
张伟牵着我的手过马路,不知不觉就看到到不远处的青松羊肉馆,隔壁餐厅不就是张伟家的吗?两层楼挂着不少红灯笼三间店面房,中间的门面挂着一块木牌子写着绿色的四个大字:靖城酒家。张伟和小皮鞋两个人显得很随意,我愣了一下问:“今天去你们店里吃饭啊?这样好吗?”
“今天去我妈店里吃饭,有什么不好呢?”张伟很随意的说着,话音即落我们也就踏进了餐厅。小皮鞋一溜烟跑了,我就跟着王伟。
“妈,晚上凤凰和我们一起吃饭。”王伟对着坐在吧台里面的一位圆脸中年妇女说,她看起来中等个头稍微发福,头发很简单扎起一束低马尾,有几根白头发素面朝天,唯有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底白色大花的毛绒开衫感觉质地很好,耳垂上戴着两个圆圆的宽边小金耳环。
“阿姨好!”我笑着问候,心里却咋舌这是张伟的妈妈。
“凤凰,你来了啊?坐坐坐,张伟很多次都提到你,还有张烨和周小文也经常凤凰姐长凤凰姐短,早就让他们叫你来玩了。”阿姨很热情,我有点不好意思,张伟就说带我到楼上去坐坐。
走上楼才知道第三层也是他们租下了,主要是仓库和员工宿舍,自己家留着男女两个的房间。
小皮鞋进来坐下后说起他们最近去小镇上玩了,周小文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子去搭腔,女孩子都不理他被跟得烦了还骂他流氓。那么不开化的女孩子啊,我们连连为周小文抱怨。
张伟下楼了,小皮鞋拿出来一本相册指着其中的人给我讲经历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很快。我们听到楼下开始喧闹了,小皮鞋拉着我下楼没看到张伟,我问:“你哥去哪里了?”
小皮鞋努努嘴,张伟妈妈说他进厨房了,让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听到厨房里锅铲声、火炉的轰轰声、还有纷杂的人声,看到张伟不高的身影站在那里颠勺。他大声让我出来,说油烟太大了,一会就他就做好。小皮鞋说:“凤凰姐,你一来我妈都很高兴,我哥就亲自下厨给你做晚饭去了。”啊,顿时心里暖洋洋的。
晚饭吃得很香,坐着一起吃的就只有我和张伟张烨兄弟两个,阿姨说他们还得一会和厨师工人一起吃。只见一个宫保鸡丁里青红椒特别鲜亮花生米颗颗脆,一盘牛肉末爆炒新鲜小米椒看着口水都想流出来了,还有一盘豌豆尖酸菜,大砂锅里萝卜排骨汤还在沸腾,旁边一碗胡辣椒蘸水,看着胃口大开,我对着张伟厨艺赞不绝口,他还不断给我夹菜,小皮鞋故意吃醋样我很快给他夹了不少菜到碗里。
没过多久妈妈得知我去过张伟家餐厅了,听别人说我们在恋爱很生气。她对着我大骂一顿,我站着一声不吭,妈妈说张伟她妈妈从小到大泼辣,张伟又是初中毕业,这样的对象不允许交往。爸爸在身边语重心长地让我好好想想,他说我个子就不高,张伟也不高,以后结婚了后代一样不会高,再说他在单位是合同工不是正式编制。
想什么啊?我才过了19岁生日啊,一直希望自己是晚婚一族,从没想到和张伟结婚的事情。从一开始张伟就对我很好啊,我不反感这样和他继续下去。生日那天张伟他们几个人一起来店里祝贺我了,还送了几个毛绒玩具给我,这是我第二次认真过生日,当时爸妈对他们也很好很客气。我很生气爸爸妈妈这样说张伟和家人坏话,我说他们家人都很好的他妈妈也很客气。妈妈一下语气就提高,说我懂什么啊,难道她和爸爸会害我不成?
爸爸妈妈当时很生气,我也就缄默不语了闷闷不乐过了一天。
第二天下午张伟路过我们店门口进去,妈妈突然就怒气冲冲赶走了他还在路上大骂,我在小霞店里听到妈妈尖锐的骂声马上跑出来看到这个情形,很生气拉着她回去,说她干嘛乱骂人。张伟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低着头看了我一眼傻乎乎的样子,让我更难受了我拉了一把妈妈半推着她回店里。周边一些人好奇地看着,有的停下了脚步观望着。我顿时羞愧难当,心里又急又气说:“别人又没招惹你,你破口大骂算什么事情啊?”
这下捅破马蜂窝了,妈妈气急大骂我不省心的东西,到了店里依旧不依不饶,拍着胸口痛哭流涕要多委屈多委屈。我心里其实也不愿意这样,我真的没想过要嫁给张伟,就是妈妈的态度让我很讨厌她,我继续顶嘴几句。没想到妈妈居然一下怒火攻心“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小凤和爸爸都急了,爸爸掐了妈妈人中,小凤哭了就骂我坏姐姐,说把妈妈气死了。
一会妈妈舒缓过来劲,躺着地上哭泣不停,小凤也哭个不停,爸爸把两边卷帘门拉下后啪啪几个耳光打向我,我一下就愣住了捂着脸不敢相信,爸爸随即又抬起右脚几脚踹到我肚子上大骂我是扫把星都要把妈妈气死了让我滚。
我的心变得很冷,漠然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觉得自己是太多余了,他们三个人才是真正一家子。这些日子我起早摸黑辛辛苦苦,交个朋友却被父母这样误会心里万念俱灰,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张伟的好呢。我迅速拉开卷帘门捂着脸冲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没管身后有多少人看着我,只想逃离这个让我厌恶的地方。
眼泪哭干了我彷佛听到耳边在叫:“凤凰。”转过身一看张伟在后面跟着,红着眼眶深呼吸一下:“对不起,我妈妈这样骂你,真的对不起!”张伟看到我脸颊红红的,问:“他们打你了?”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还被我爸踢了几脚,我妈刚才昏过去了,我爸骂我扫把星要把我妈气死呢,倒是不疼就是生气。”张伟走过来摸摸我的脸,拉起我的右手说都是他不够好爸妈才不喜欢他。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他们,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是太多余了。张伟,我好想大伯,只有他才当我是宝,如果是他就不会骂我更不会打我,有什么他都会好好说。我爸呢平时根本不管我,从小到大连我成绩单都不看,他知道我反正会得三好学生奖状。他自己把生意做亏,连我大学学费都交不起了,现在我建议他他去昆明市场走走看看他都要冲我发脾气。我那么辛苦还没落个好,真的太难过了,我这几天都不想回去了,反正他们不需要我。”
一席话说完心情好多了,就是茫然地不知道该去哪里,外婆最近没在家住被大舅接走了,小舅离家几个月没见他人影,我和外公没什么好交流的。张伟说真不想回去就去他们餐馆楼上住吧,他妹妹的床铺空着,他也可以陪着住隔壁房间的。我点点头,没有甩开他的手就这样沿着马路回他妈妈那边了。
喊过了张伟妈妈,抬头看到门口有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妇,穿了件黑色大v领的羊毛衫,一条黑色羊绒的筒裙,紫红色高跟皮鞋,她认真的看了看我。张伟和我一起看到她没说什么,牵着我的手一直到楼上,让我休息一会。我感觉很疲乏,钻到被窝里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楼下比较喧闹应该是晚饭高峰期时候了。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张伟进来看到我醒来了,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炒米线呢,他让我等一小会马上送上来。我美滋滋地坐在被窝里,果然张伟一会端着盘子上来了,热气腾腾韭菜鲜肉炒米线香喷喷的,肚子刚好咕噜咕噜叫起来了。我很不好意思地接过盘子坐在床上开始吃米线,一会感觉有股视线看着,原来真是张伟正看着我吃呢。
“你吃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吃吧。”我对着张伟说,他说自己吃过了,就是看着我吃着香。我的眼眶一下红了,心里酸酸地说:“张伟,你真好!”低下头哽咽着把米线吃得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