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拿起电话,关子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叫我名字苏菲,我回来了。”
“哦?啊,你那你”
“家里有没有异常情况?”
“没有呀……”
“你别骗我,没人埋伏在咱家吗?”
“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在哪?飞机场?”
“在小区大门口呢。”
“那你就回来吧,都半夜了别呆外边了,真的一切正常。”
“我现在只相信你苏菲,你可不能坑我呀……”
放下电话,苏菲略一犹豫,赶紧又操起电话按出个号码,对话筒说:半小时后,按计划办。然后再次放下电话,来到阳台,轻车熟路地,用刀,把纱窗上的那个洞孔,那个以前曾被人割破过一回、后来被她用透明胶布给糊好的、不太规则的“×”形洞孔,又割开了。随后,她垫着手绢,从小皮包里拿出封信,放到纱窗下的杂物架上,让人乍一看去,好像那信,是有人从窗外塞进来的。苏菲放好信,又拿起来,隔着手绢,折了一下,折得不大,适可而止,就如同那信被塞进来时,曾受到“×”形洞孔的障碍阻挠;也显得,塞信的人,多少有一点毛手毛脚,慌慌张张。
把信放好,苏菲重新躺回被窝,有一点抖。不是因为天冷。天不冷。也不是因为穿的少。由于天不冷,穿的少身上也不冷。苏菲抖,是精神作用。她希望她一会别抖,如果抖,也是激动幸福解脱的抖,而不是,惊惧恐慌害怕的抖。两种感觉都能导致人抖,但抖的方式会有所不同。这苏菲能想到。苏菲耐心地等关子林进屋。一会,关子林进屋后,说几句话或者刚开始亲近,半个小时就过去了,那时候,床头的电话将发出尖叫,届时不管谁接,苏菲或关子林,接完后他们都将像上次一样,去看阳台杂物架上,那封没有出处来路的不速之信当然了,这一封其实有出处来路。接着,他们会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忐忑不安地抽出信纸,看那上边的几行大字,那几行,和上一封信,如出一辙的黑毛笔字:
日前错投一信,
但愿未受惊扰。
以此信致歉并替代前信,
祝你万事如意!
苏菲抖得更厉害了,她猛坐起来,按电话上的重拨键。算了吧,她说,取消计划这时传来敲门声。哎哎信我没收回来,不取消了,还挂……
半小时后,电话铃响了,电话铃响时苏菲离电话远,关子林离电话近,关子林就接了电话。放下电话,关子林脸色苍白地对苏菲说,阳台上,他们又送来一封信。两人像前一次那样,一起去阳台,看那封信。看完信,关子林脸色不苍白了,红润了。他闭上眼,双手拢至胸前,很生疏地做出几个古怪的动作:噢阿弥陀佛阿门真主啊……
这一回,他又去电信局查了电话。通知他看信的那个电话号码,还是公用电话的,但跟上回,不是同一个公用电话。